遊行倚在車旁,以玩味的神情笑着看向容傾。
許是興緻起來了,他笑着道:“不是不越雷池嗎?”
容傾眉心一跳。遊行笑了,他心情此時倒是蠻開心,過了會兒就看向淩濛,笑道:“我是白鴉組的組長,你有事?”
淩濛狐疑的目光在容傾遊行身上掃來掃去,兩個人膠着的氣氛太凝滞,像是很熟,又不像是很熟。
莫非是相愛相殺的宿敵?還是什麼其他什麼?
他那目光太直指,遊行隻是勾起嘴角笑。
淩濛對于六七歲的遊行有點印象,他徑直道:“你是那個成天哭着找哥哥的小可憐?”
遊行看他提起過去,疑惑一瞬,點頭道:“是我。”
他漫不經心,容傾感覺在插刀子。
每一次遊行不覺得過去如何,都得讓他擔心受怕一番,現在是已經養成了條件性的反射。
但容傾的确是擔心的,恨不能隻身将他護在自己羽翼之下,但遊行不會喜歡強迫性的束縛,他願意就是一直不願意,強迫反而是繃緊的弦,容易斷掉。
容傾覺得心累,因為他好像尤其煩躁遊行跟其他人自來熟的模樣。
但心累歸心累。
容傾收起自己胡思亂想的脆弱心,他沉聲道:“我沒有讓你來找我。”
“我也沒規定讓我自己不能找你啊?”淩濛嘴比較欠,他裝瘋賣慘習慣了,又道:“敢問容大審判長,您……作為救世主,何時,解決時間因子的污染問題呢?”
“啧,要說我啊,”淩濛看向遊行:“惡魔先生,您看,我說得對嗎?”
遊行一向隻對容傾感興趣。
他不想直接問容傾他要做什麼,隻是……他身入局中,怎麼才能……
遊行心生煩躁,驚訝于自己今天自己怎麼這麼奇怪,居然會想着未來。
他凝神一瞬,淩濛見他出神,又說:“地獄城的大惡魔這麼膽子小?”
“不要跟我講你沒空!”淩濛怒了,“也别跟我講其他什麼!”
遊行眨巴眼,他如實道:“沒啥,我就是純粹的懶,急什麼……”
“年輕人,火氣這麼旺,當心被自己燒死啊……”
淩濛看向遊行,神色隐忍。
遊行:“我不喜歡的事你不能逼我,況且,我又跟你不熟,你憑什麼讓我幫你?死了的人那麼多,我既要管我朋友的,又有工作上的事要管……你要是沒有提出有用的東西給我,我幫你的可能性為零。”
他看向容傾。
容傾這人吧……
遊行心道莫非這人已經鋪好網了?
那個陳露殺母親露莎就是含山孤兒院的修女,恰恰好了,那個修女婆婆怎麼也會在這兒出現?
遊行覺得自己在容傾心中的分量沒這麼重。
隻是……
容傾莫名看向他,遊行探索的目光撞上他的。
淩濛死皺眉頭,咬住嘴唇。
就這樣奇怪地過了數分鐘。
淩濛也不說話。
謝折銷來找遊行,他點頭道:“洛九夜好像是被他叔叔帶走了。”
遊行點頭,他仍舊與容傾的眼神逡巡在一起,别開臉去後,他又問謝折銷:“你怎麼來了?”
謝折銷被問住,他擡頭,“見一見故人。”
“那你别見了……”遊行笑道,“有謝折銷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有謝知節……”
“所以那條蟲跟你是不是打了什麼交道呢?”說完這句話,遊行目光更銳利了。
謝折銷看遊行提起謝知節,他眉頭皺了又皺,極為勉強道:“幹嘛跟我說這個?”
“索菲亞大教堂于思彤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遊行心神一直落在容傾身上,他坦言:“我沒有任何想要幫忙調查她死亡的想法,你不會是實時複現某個場景嗎?看一看殺人兇手……”
謝折銷被戳到痛處,他如實道:“你别逼我。”
遊行:“你精神力不足,還想讓我養你?你欠了數千萬,我還要養你?”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遊行笑道:“還是說,你認為——”
容傾攬了他的腰,遊行怔愣。
謝折銷看向容傾的目光若有所思,然而容傾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遊行身上,也沒多說什麼,他對謝折銷點頭,然後便撈着遊行上車。
遊行覺得不必再多問些什麼了。
容傾留謝折銷在身邊,或許,不是或許,是因為僅僅,謝折銷有用。
這個認知,讓遊行有些困惑。
卻不是來自于他們關系如何發展,而是容傾似乎從來沒有打算相信任何人。
沒有打算依靠任何人。
或許,隻是利用他們。
遊行心裡頭空蕩蕩。
謝折銷跟他打過招呼說會警告淩濛别亂跑,而容傾撈住遊行上車,兩個人就這樣依偎着一起。
遊行很久都沒有這麼好奇心的時候了,可他不想問,就想這麼安安靜靜地跟容傾待一會兒。
容傾看他四肢并纏爬到自己身上,又問:“不嫌擠得慌?”
遊行卻道:“我怕……”
容傾:“我不會害你,就是了,你聰明,我也知道。”
隻是他難能露出了疲憊的模樣,讓遊行有片刻的心疼。
遊行聽見容傾深沉的呼吸聲。他眼神清明地看向容傾,霎時覺得自己有點毒,把容傾想成霸王硬上弓的臭男人。其實對方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強大美貌又清冷……
遊行耳根子熱熱的,他想問又沒問。
容傾手握住遊行削薄的腰,把人抱得老緊了,又才說:“多陪陪我吧。”
他眉頭皺起,眼神露出少見的憂郁,遊行聽到覺得心澀又軟,他直言了,“那我感覺你怎麼一直都是想推開我?”
容傾心跳快了點,“嗯,那你會放開我的手嗎?”
他這麼問,遊行皺眉……
兩個人沉思了一陣,過了會兒,司機師傅敲了敲容傾的車門,容傾落下車窗,他聽師傅說容淮南讓他馬上回一趟家。容傾點頭,沒等來遊行的回答,他卻抱着人下車了。
遊行覺得自己應該纏着,又不應該纏着。
他沒法想明天,可明天又不得不想。
他想,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容傾沒用共感,他道:“治你很耗費我的心力,别讓我分心了。”
遊行:“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容傾還真停下。
遊行跳下來,他雙手抄着褲兜,神色凜然,又出神道:“阿傾……我……”
遊行擺出他自認為所謂最煩躁的一面看向容傾,他又道:“……你……”
其實話已經不用多說了。
容傾過去已經說得很清楚。
容傾凝神看他,“我什麼?”
遊行腦補了一大串語氣的話,我要把你綁起來,我不允許你走。
“我有病!”遊行不知道哪裡生出的力氣,雙手并作一起直接推容傾,滿臉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