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
“……?”
地上兩半手機,遊行怒了,“誰讓你把這個鬼東西拿進來的?不吵嗎?”
容傾忽然意識過來,這遊行是個極其讨厭别人打擾的人。
喜歡安靜,但不喜歡吵鬧。
他突然又想道歉了。
容傾套上浴袍,他踩着軟底拖鞋,哒哒哒的腳步聲就好像在遊行耳邊晃似的。容傾存在感一向都很強,遊行不能夠忽視。當容傾的身子如柳條般迫下來,遊行略略瞥眼瞧了下容傾,對方一截鮮明如玉的鎖骨映入眼簾,他心沉了下,心不知為何跳得更加劇烈,又心尖一跳一跳地疼……
遊行表情委屈。
容傾又撿起手機,擡手把廢掉的手機扔在垃圾桶,又摟過了遊行的身體過來自己身邊。
他不知道為何遊行會這般倔強,但多多少少,是全知視角的知道。
其實,他也記不清,與遊行到底糾纏了幾多年。
遊行什麼樣子,他都是見過的。
遊行坐到容傾腿上,聲音忽然特别可憐地說:“你不疼我了啊?”
容傾的一顆心是又酸又苦,這個人呢,能讓他的心軟成一片。
可當他們以惡魔跟天使的身份相對,立場分明時,誰又曾站在他的立場想過問題?
容傾見過太多次遊行狠厲殺人的模樣,也太少見過遊行這麼柔軟的樣子。
哪怕他們曾經是湛海市的大審判長,又或者是大監察官,對方手段強硬地無可轉圜。
冷漠孤高,這是刻在遊行骨子裡的傲慢。
他大概是了解遊行的,遊行不會允許自己這麼軟弱。
可他,獨獨沉迷于遊行這絕處逢生,打死也要求一條生路的生命力。
但這背後,如此深刻的過往……
容傾沉頓了幾秒。
遊行挨在他肩膀,又撒嬌說:“你真不疼我了啊?”
容傾索性吻了他一下。
以吻封緘。
這一回,遊行沒再流眼淚。
他反而手搭在容傾肩膀,任容傾吻了。
容傾本性是不想憐惜,可他今天出奇地沒吻得那麼兇。
遊行倒是想着容傾好像轉了點性子,不這麼兇地猛親,他又覺得喜歡他了。
他按照剛才的步調跨坐在容傾身上,紮紮實實抱着容傾上半身說,“那你,還是疼我的?”
容傾手撐在床邊緣,他左手碰緊了遊行的腰,右手攥到骨節泛白。
遊行腰給他摟着,他讓容傾親夠本,右手又無意識地去碰容傾的耳朵,他呼吸泛出桃花盛開的氣息,容傾扶穩他,又說:“鬧什麼?”
遊行快摔了。
他唇色如海棠花,又感覺困,自覺翻滾了個身,又滾到被窩裡,然後神叨了句:“你先去洗澡,我再去。”
容傾聲音沙沙的,他挑眉,“那你先去?”
遊行耳根子紅成蝦子,這會兒心跳聲還懸在嗓子眼兒,容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默不作聲掖緊浴袍,開始打商量,“你先去,我困得慌。”
遊行可不想讓容傾看到自己的窘迫樣。
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可不就是他嗎?
容傾找了個遊行最恨的話題來提醒遊行:“那個,于思彤死亡的這件事挪到你手上了。”
“……!”遊行掀開被子,氣呼呼下床,他耷拉,又踩着拖鞋,緊急跑進浴室了。
浴室就在他們隔壁房間,當遊行手撐着洗手台的邊緣,看着鏡中一臉……非人樣的自己。他刹然就覺得自己長太好了也不是件好事,遊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自戀,他很少去關注容貌對于自己的影響力。
陳寂白的确是這麼給他說過,說他長得太勾人了。
遊行心中裡虛得很。
當年他們離開天使惡魔身份後的第一次見面,他的确就是可以坐在那個位置,專門看容傾的。他心思也很純粹,學校裡找個朋友,當個靠山……
本能,就隻是想,這樣想。
遊行往自己的臉上撲了一把水。
還是覺得臉紅耳臊。
臉皮薄的那個就是他。
過了一個來鐘,容傾遊行都洗漱完畢。
容傾人模人樣地換上了嶄新的制服,他把兩個人換掉的睡衣扔進洗衣簍。
早上七點,舒遇給他打電話說要過來一起吃早飯,容傾答應了。
但是讓容傾沒想到的是,薄沨不知道怎麼從陸明曜手底下脫身,突然堂而皇之來到他家了。
容傾一臉懵,舒遇就解釋說:“薄沨說他跟遊行關系好,上門想說感謝,我帶他出來的。”
容傾倒是沒所謂,他跟舒遇本來關系就還行。
對方腦子有時不好使。
薄沨在收到遊行給他的龍膽花後,想了很久,卻也隻是想了很久。
他有做義工的習慣。
在污染爆發後,薄沨無處可去,有時候就打打義工,花店搬個花什麼的。
或許是偶爾的小心思,薄沨給遊行買了一束百合。
他父親死的時候,是死不瞑目的。
薄沨也沒有别的親人了,他站在門口,姿态稍微有些拘謹。
舒遇讓他進來。
容傾則是坐在沙發上玩平闆,大抵是過了兩三分鐘吧,遊行醒來後看房間沒人,他好困,心髒的痛苦讓他持續性不安。遊行就抱着軟乎乎的圓抱枕出去找容傾了。
他知道,這個點兒容傾肯定是在客廳看新聞或者是電影什麼的。
遊行沒戴眼鏡兒,他就這麼很突兀地,非常自覺地走到容傾身邊……
容傾看平闆,掃了眼舒遇。
遊行也沒看是誰來,他非常自然地趴在容傾胸前,坐在容傾腿上就睡。
舒遇眼神好像是遭了雷劈,他一度以為是容傾拱了自己家的大白菜。
看來事情判斷有誤,這是完全吃窩邊草。
舒遇神情恍惚,他看容傾原本手停在半空,後來過了數秒他又把遊行給抱住了,還哄了遊行一句兩句有的沒的。
舒遇瞬間釋然了。
他拉走薄沨,喊了聲:“走吧,我沒法幫你。”
“你想活得自由,不是我說了算。”舒遇給薄沨說。
薄沨打算打感情牌,讓遊行原諒自己。
因為對方絕對不會不管自己。
可如果,這一次機會都失去了的話。
薄沨不敢放肆,也不敢大喊。
他冷靜地盯着容傾,仿佛能把對方盯穿一個洞。
薄沨最終選擇跟舒遇離開了。
在薄沨關上門的一瞬間,遊行眼睛睜開。
容傾的聲音就這麼落了下來,他毫無留情地拆穿遊行的某些計劃,他說:“其實按照你的性子,陸砜沒這麼快趕回來湛海市吧?”
遊行眼睛還困,他迷迷糊糊湊到容傾耳邊,沙啞着聲音說:“親我,是不是讓你很爽?”
“啧,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麼人,還這麼縱容我?”遊行伸了個懶腰,他無意識露出腰線,又含含糊糊地呼氣說:“阿傾……嗯?”
容傾仿佛是高興了點兒,他手扯攏遊行的衣服下擺,仍舊摟了對方柔韌的腰身。
容傾但笑不語,又說:“我還年輕。”
遊行垂眸看他。
不能不說,容傾的覺醒天賦一騎絕塵,沒有誰能夠比得上。
遊行歎息,“可惜了,誰比得上你?”
“天之驕子先生,”遊行又道:“看來容叔叔是真的會養孩子,學了他九成九的溫和氣,藏了十成十的陰謀啊。”
容傾:“我喜歡聽話的孩子。”
“抱歉,讓我聽話。”遊行起身,他眯眼看着容傾,他反客為主捏住了容傾的下巴,眼神稍微兇了點兒,王的氣勢稍微回了來點兒。
“我其實,很專一。”
容傾一臉愠怒,這是明擺着說他幼稚。
兩個人本就是情窦初開。
眼神交彙的瞬間,容傾的目光撞上遊行的後,這相融的氣息無知無覺就變得暧昧了。
遊行非常自然地松開了自己的手,離開容傾的時候,他看到對方眼中躲閃不定的遊離。
遊行身上那股疏離如雪松一般的氣質霎時鮮明。
風,很清透。
吹散客廳中恍恍惚惚,如樹影搖曳般的絲絲情意。
如風一般的意象。
似乎,又有絲絲入骨般的心動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