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被柳夏布置成了溫馨的顔色,一束淡藍色的花跳入遊行眼簾,他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上面,随即他換上拖鞋,恭敬地喊了聲:“阿姨好。”
遊行手指碰了下藍色花瓣,掌心觸到一些柔軟的東西,他腦海中慣性浮現起紫色的龍膽花,對比了一番後又跟身後的容傾說:“這花色還是淡些比較好看。”
容傾看着透明的玻璃瓶,他注意力全在綠色的根莖上,附和了句:“我不喜歡濃郁的花香,有時候看看就行了。”
遊行挂好衣服,手指比着容傾的大衣扣子,目光停留了下,又說:“一直都覺得你品味挺不錯的。”
容傾回到家身上疏離的氣息更加重了,他手捏住遊行的耳垂,揉了下他的耳洞,随便說了句,遊行瞪他一眼,容傾摟着人的腰就這麼進去了。
要說容傾招不招爸媽待見呢,一般般。
遊行跟容淮南柳夏關系很好,三個人和諧友好地談論了過去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柳夏捂着嘴笑,容淮南比較正經,他問一句,遊行很專注地聽,容傾則是默默地沉思。
在家裡,他挺放肆的。
遊行這麼想。待到吃了飯,遊行就摟着一盤切開的蘋果到了容傾站着的吧台。
容傾身高腿長,他看到遊行穿着軟底拖鞋,一副自在在的模樣後,反而是随意拿牙簽戳了蘋果,又對着遊行下巴抹了一把,随即又看夜色去了。
萬家燈火之下,襯得容傾臉色沉在一片光影之中。
容傾右手攬住人的腰,卻也不過問遊行,就讓他站在自己懷裡,遊行倒是也沒拒絕,他提了句:“如果我說,于思彤是你殺的呢?”
容傾垂眸,他右耳的黑色耳釘在暗夜中似乎更加鮮明。
他也不客氣,“你說是我就承認,我不是虧大發了?”
大抵是話語中的侵略性有點強,遊行也強硬,“不要幹一些沒意義的事。”
容傾看着他,但美人計可能也不管用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舒遇給他發送的幾張舒夏洛孕期的照片,聲音平平淡淡,“有些事,隻有你能解決掉。惡魔S确實由你來殺,我可無法催動審判之斬。”
兩個人都失去了本來的身體,遊行卻不願,越是逼他反而越……不太願意。
遊行選擇保持沉默,他無法再借什麼皮膚饑渴症去躲避這個問題……
因為黑暗面的梵天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他,除了是人人喊打的大惡魔,亦是,神之子。
可這種名号,遊行有一搭沒一搭戳着面前的蘋果。
蘋果很快氧化,泛出鏽一般的顔色。
遊行:“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阿傾,你不能對你父母和顔悅色些?”
“區區人類。”容傾冷淡回道:“沉淪于普通人的情感隻會絕了後路。”
容傾仍舊把手機放到遊行面前,非常嚴肅的表情又複而關了機,“但随你,我給你兜着。”
遊行看他這麼說,沒給容傾一個準确答案。
容傾無法分辨遊行過去說過的話裡有多少驢他的成分,他第一次對遊行使用共感,是他窺見了遊行腦海中某個畫面——世界化為一片荒原,全人類都已經毀滅,而至高無上冰冷的神梵天,隻是窺探着這個世界,眼神中毫無憐憫。
梵天黑暗面已經死了,光明面也被容傾滅掉了。
梵天的心髒還存活在遊行體内,子承父業,容傾其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遊行絕望到,連他都想不要,而他怎麼會允許?
當初兩個人因為立場上的争端,早就……互殺無數。
遊行無法退讓,他也無法退讓。
好像,梵天對抗他黑暗面對手生的兒子,勢必要争個你死我活。
遊行不是不懂,他笑了,又道:“唉,說得好像我要變成梵天似的,我出生時親爸親媽就死了,人間的父母死得慘兮兮,我沒說不管湛海市,但是僅止于湛海市……更何況,我惡魔的身份遲早要暴露,按照教廷人人喊打的習慣,我腦子又不是傻的……”
遊行眯眼看容傾,他也懶得管對方有啥計劃,但也沒說其他,容傾這人啊,他煩躁道:“我以為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你何至于連你媽媽弟弟柳重光死了的事情都不管……問一個不知道池忱在哪裡,問一個容淮南毛線是都沒問出來,一個個效率這麼低,該說你不愧是容淮南的兒子嗎?這麼拖?”
容傾比較了下自己跟遊行處事風格的不同,他慣性走到最後,遊行則是單刀直入,直取要害。
他被問到什麼話也不好說,摁了下眉心:“……你的預知天賦裡,于思彤跟舒寒雲不都是必死的嗎?他們都是正常系死亡,一個心髒病發作,一個吊死……”
遊行:“哦,好像是這樣子。”
容傾:“池忱實際上跟他母親關系不太好……但我也不知道是否他母親的事跟他有關,但,如你所見,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遊行感覺不爽了。
他皺眉,擺手,咔嚓嚼着蘋果,又不回答容傾問題。
當他們兩個人回到客廳時,卻是碰見了不速之客——遊溯。
遊溯笑盈盈,他仍舊穿着聯合署的制服,十分正式而且莊重道:“确定了,于思彤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而舒寒雲是上吊死的……調取了教堂醫院周圍的監控,并沒有其他人……”
遊行一向都覺得他叔叔遊溯極其虛僞,他可沒好氣,又說:“叔叔,容叔叔今非昔比了……”
遊溯眼神跟他對上,“大侄子閑情。”
“嗯。”
遊溯眼神眯起,“大侄子要是想回聯合署,我随時歡迎。”
遊行就說了:“署長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爸遊痕,叔叔您再怎麼張牙舞爪,容叔叔也不可能跟您熟到這份上,幫您做什麼吧。”
容淮南震驚,滿臉都寫着遊行罵人嗎??
遊溯:“那你别跟我說話。”
“惡魔,是很晦氣的東西,叔叔自認為覺醒天賦不如你,你作為湛海市天賦者出衆的人之一,不想着為湛海市安危出一份力也就算了,你還想挑撥我跟你容叔叔的關系嗎?”
遊行四兩撥千斤,“沒有誰會在人家吃了飯了,容叔叔明明都已經卸任審判院院長了……還來打擾人家休息的,叔叔——您,還記得自己小名嗎?”
“你還記得,我爸跟你是一個媽生的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