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把抱枕團在懷裡,臉陷進去。
屋外仍然一片飛雪,他打了個噴嚏,又聽到洗衣機晃蕩水,腦子也給這水聲弄得疼,不過他不想忍,但憋着,看等下某人會不會關。
果不其然,過了一分多鐘,容傾就看到遊行關了煤氣竈。
眼前的燈也茫茫欲飛,容傾勉強撐着自己額頭,搭在茶幾上的腳也感到了一絲涼意。
耳邊是開水壺的刺啦刺啦聲。
回來時窗戶沒關緊,縫裡頭漏出風。
容傾腦子跟鑽子打洞似的生疼,溫暖棉被蓋到腳上時,遊行過來坐在他身邊,那股子薄荷味的清香又綿綿絮絮地堵住了容傾的鼻腔。
容傾丢掉抱枕,打了個哈欠,随意鉗了遊行下巴,啄了個吻,他讓遊行貼在自己懷中,又尋着人的嘴唇上去,細細密密地親。
遊行手放他脖子搭住,身體軟下讓吻。容傾腦袋昏沉,他越吻越深入。直到聽到遊行輕吟了聲,容傾才彎起嘴角,又把人摟緊了,他感覺遊行像柔弱無骨的一條遊魚,嗖的在心裡跳動着。
遊行嘴唇嫣紅,染上了石榴籽的顔色。
容傾看見了,嘴角笑意深深,笑着鼻尖蹭了蹭遊行的,又鉗下巴繼續親。
仿佛怎麼也親不夠。
容傾攫取着遊行肺内的呼吸,遊行也有些不得勁,身心疲憊的勁兒湧上來,他錘了容傾脖子,被容傾笑着制住手腕,咬了嘴唇。
遊行坐到容傾懷中,繼續錘着,錘着錘着手沒力氣,又說:“嗯……你……你不是感冒了嗎?”
遊行鮮明地感覺到了容傾滾燙臉頰的熱意。
水壺的開關跳了一聲響的。
遊行一個激靈,容傾适時摁住他快摔下去的身體,才說:“看到你,有些醉。”
容傾胸膛起伏,手搭額頭上去擋頭頂的強白光,這玩意兒弄得他眼皮沉。
他瞥了眼遊行,遊行耳尖子紅了塊,容傾拉住遊行跑開的手,攥緊了,遊行反而又摔他懷裡,遊行眼皮擡起對着容傾瞧了瞧,容傾的目光跟他對上,容傾手從遊行的衣服下擺去碰遊行的腰,他覺着比起有些粗粝感的抱枕,還是身邊人……
“抱枕像讨厭的輪胎,”容傾意識回籠,又笑了聲說:“你真的很漂亮。”
遊行給他鬧得有點不好意思。
容傾的手在他身上興風作浪,從腰線摸到脊柱骨,似乎在……流連、猶豫。
遊行擡眸看容傾,覺得今晚的人怪怪的,他整個人一攬,又跨坐在容傾腰側,容傾頭湊在遊行頸窩,使勁嗅他身上的香味,又含糊問了句,“今晚換沐浴露洗澡了?嗯?”
容傾親了遊行耳側一下,手搭遊行腰上,又湊近了些看人。
他想,皮膚真的很細膩,很滑,很軟。
遊行不難捱,倒是受着,但手還是抵住容傾胸膛,就問了說:“對啊,其實是橙子味的。”
“好少看見你感冒,”遊行感覺開水壺死掉了一樣,不響了。又琢磨着天然氣竈上的排骨湯該去切點蔥,他想着想着,就是不去看容傾,等到回頭看容傾時,容傾對着他笑了下,他說:“上次……”
遊行臉紅撲撲的,他咬了容傾的耳垂一下,又湊在他耳邊感歎說:“還好,但其實抵抗欲望的那個人,是你。”
遊行又埋他頸窩,半張臉都埋進去了。
容傾嗤笑一聲。
他單手抱起了人,起身走了,遊行跟個樹袋熊一樣挂他身上,咕哝了句:“你沒……回答我問題……”
容傾腦袋還疼,他隻是想抱着人在客廳走一下,繞着茶幾圍了個圈,又坐回去了。
“還是這麼害羞啊?”容傾樂了,逗遊行玩兒,“我性格比較悶,對喜歡的人呢,忍了很久,但也實際上,不想把握分寸。”
遊行聽,耳朵臊得慌,他人縮得好慫,勉強道:“别……别說了你!”
容傾落座,又把抱枕甩開了,他落座,遊行反正坐到他身上,他感覺容傾挺疲倦,聽他聲音都難得有股沙啞感,遊行臉去貼他的,道是說:“要去醫院嗎?”
容傾掰他下巴,手壓住他的脖子,又親了下,“好久沒休息了……頭疼得緊……”
遊行咬他嘴唇,又聽容傾說:“我最乖的好阿行……辛苦了。”
遊行搖搖頭,容傾閉上眼睛。
酸澀感襲來。
“别忘了關火。”容傾打了哈欠,真倦極了,卻仍然在遊行耳邊道:“睡醒了陪我做……”
遊行原地跳起,卻沒敢鬧出太大聲響。
容傾抱胳膊,眼神濕亮,他頭還痛,卻仍然想多瞧瞧遊行,但倦意又讓他打了哈欠。他聞到排骨的香氣,又無奈說:“脾氣還是這麼勁,我那時沒弄你,我真挺後悔的。”
遊行歎了口氣,“能不能别提這樁事?”
“是你自己壓抑自己,”遊行擰眉,抱胳膊,闆個臉:“你自己要當貞潔烈夫,要是按照你弄死我的那個勁兒,我們孩子講不定都會比我們大了……”
容傾聽聞孩子,又扯了抱枕在懷裡。
覺得它刺撓刺撓的。
“你早就喜歡我,哼。”
容傾承認,下巴抵抱枕,又說:“我喜歡長得漂亮的美人,特别是你。”
“我不太懂人類愛恨嗔癡是什麼意思,”容傾腳勾了凳子,腰貼沙發背,又說:“其實我看到你第一眼覺得自己像發燒了似的,下意識就反應跟你在一起應該很開心……”
“還不錯。”
“是很開心,也很嘔心。”
容傾自顧自說,他别頭,就看到遊行瞪他如利劍般銳利的眼神,聽他說:“那現在呢?”
“你面對面坐我身上。”
“做到你哭。”
遊行簡直是想弄死舒時,罵舒時滿嘴胡話。
以前那個漂亮矜貴大哥哥呢?!
令人景仰的大天使哪裡去了?!!
氣質絕美的大審判長呢?!!
“……”
遊行頭昏腦漲,警告道:“不可以肖想我,知不知道?”
“哦……”
遊行怎麼聽怎麼委屈。
遊行抱了胳膊,擡下巴說:“那,那允許你肖想一下下……”
容傾嗤笑,擺了手,又站起身拉住遊行手腕,手撫遊行脖子,鼻尖帶着醇啞的嗓音湊了過去,開玩笑說:“要一起發燒嗎?”
遊行擔心容傾身體,頭湊過去貼了他的額頭,才道:“去了神格,難不難受?”
容傾其實擔心地更多的是遊行的身體,他沒想到遊行在選擇他時……
果斷永遠占了半邊天。
戀戀不舍神格的,也許是他吧。
容傾手跟遊行的手十指交叉,他看過去,問說:“我對你其實不好,不會愛人,又不能夠給你好的生活,你這麼對我,我感覺自己擔不起。”
“……?”
遊行聞到了排骨蒜香,唔了聲:“我不喜歡你,那喜歡誰?”
“喜歡又不需要理由。”遊行趕忙想爬起來,他哒哒哒地穿上拖鞋,嚎了聲:“我的排骨!!”
“臭容傾。”遊行埋汰他,趕快去廚房揭了蓋子。
咣!
陶瓷電飯鍋的蓋子摔地上,容傾一個箭步沖上去,抱起人就走出廚房。遊行隻願意自己搞衛生,又不喜歡請阿姨,心血來潮看舒時吃排骨那麼香,就想自己做。廚房鼓搗了兩三個小時,容傾擔心家廚房的菜刀怕是會斷把。
把手沒斷。
砧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