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貼着容傾脖子哭得淚眼汪汪,忍不住嚎了聲:“我的排骨……”
“我也沒覺得我是廚房殺手啊?”遊行無奈,“怎麼鍋底燒穿了,還有蒜香?”
濕潤的睫毛挂着淚珠。
容傾踢開廚房垃圾桶,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給人檢查了遍,他看到遊行藏自己的手就擰起眉,又歎氣,心中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上來,就說:“長得像個金疙瘩,誰要你下廚房了?”
遊行手上有幾個不小心碰到刀的口子。
“我願意,我無聊,”遊行瞪容傾一眼,“老子看魚都比看到遊溯暢快,自然往死裡弄他,先預先演示一下。”
容傾手撐在沙發上,兩臂困住遊行,他擡眼就看到遊行通紅的耳尖,還急着藏手。容傾捏了人的手背,輕輕地吻了下,嘴角噙笑意,湊遊行耳邊道:“你要是真懷了,我絕對弄死他。”
“懷不懷,無所謂。”
“可你,隻是我一個人的。”
“傻不拉幾又傻的。”容傾歎氣,他起身,又說:“還好,你在我身邊。”
“這就夠了。”容傾又道:“我隻是個人類,會有生老病死,會容顔老去,會變得不漂亮,不好看……”
遊行眼神晦暗,他攥住容傾手腕,聲音低沉:“你說什麼?”
“什麼生老病死。”
“什麼不好看?不漂亮?”遊行可聽不得這個,他感覺屋内寒氣更加濃,掌心的脈搏冷不丁一跳,溫熱傳來。
沙發坐着可軟,客廳内的冷光也十分寂涼。
“說起來你的品味真的不好。”遊行甩開容傾手腕,抱胳膊,翹二啷腿,連連埋汰,連連損毀,就說了,“冷光,你想凍死我就直說?”
遊行擰眉,屋内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掃地機器人,他腳踩住,又手撐下巴,煩躁了,說:“我不會搞衛生,你最好請個阿姨,我不喜歡冷色調的黑白,對你這副死魚臉活夠了……”
“你到底去不去喝藥?!”遊行徹底怒了,他悶聲悶氣,無能狂怒,又說:“讓你喝一口中藥我從五點催到七點,你也是能耐啊?!”
遊行裡裡外外嫌棄了容傾屋内裝修的沒品位,又揪了容傾的抱枕,對着躲在一旁别開臉的容傾笑了說,“今晚,你一個人睡卧房吧,我處理污染物都比看着你有趣。”
“容一歲。”
遊行起身穿大衣,又灌了口水,可天氣冷。遊行往自己的大衣裡頭貼了十幾個暖寶寶,又嘶了聲:“真的冷……”
遊行打算去外面扔個垃圾,他擡腳勾門,又看到容傾一臉防備樣坐沙發上,他把鞋櫃門關上,又看了眼鞋櫃上枯萎的茶花,斂了眉,說:“好,容三歲。”
容傾牙根咬緊,他看了眼那個白色的瓷碗。
燈下,苦澀的中藥味一瞬放大。
容傾瞅它像毒藥。
為此,遊行還特意上網訂購了一個熬中藥的砂鍋。
但砂鍋還沒送過來,遊行也不死心讓容傾喝藥,拿了電飯鍋煮藥。
黑乎乎的湯藥汁。
容傾腦子都廢了。
好像濃茶熬的褐色湯。
容傾聞着這個味兒,越來越濃郁。
他想起遊行特意給他加了幾勺白勺糖,遊行撕開袋口,白色勺子慢慢攪動着。
容傾看着糖,覺得它像染了棕色的透明果凍。
那瞬間。
勺子當啷響。
叮叮當當的。
他隻能夠注意到遊行骨節分明的手晃動着,好像神女,他回頭就能夠祈禱一切美好的願望。遊行沐浴在冷冷的光裡,不知為何,看見了就覺得很安心,想多看看。
容傾認真瞧,再度斟酌,他其實,不是頭痛。
而是心燒。
因為夢很像是真實。
以緻于,懷疑現實變成夢,觸不到,摸不到。
反複想了很久。
頭都一直很痛。
容傾感覺自己耳邊響起清脆的風鈴聲,他擡眸,看見燈光的冷白這麼刺眼,他笑了。
好像确實說得對。
家裡,比較冷清。
容傾難捱地看了看白色小碗。
再度露出嫌棄無比的表情。
容傾甩開抱枕,在沙發的夾縫中摸索,心想這人偷偷背着他藏了好多糖。
到處在他的家打洞,跟隻倉鼠似的。
容傾彎腰摸索,摸到一盒硬硬的果糖。
外表五顔六色,粉粉嫩嫩。
容傾打開他,看到幾根火柴。
“……?”
容傾急了。
他又摸到一袋很沉的東西。
緊盯着它瞧。
粉色的石頭。
容傾愣住——他怎麼找到自己的東西的???
容傾适時去摸自己的手機,遊行給他敲微信。
【啊,原來我小時候丢的東西都被你給拿走了???】
容傾無奈,【我後悔了。】
。:【自己受罪,活該。】
。:【開窗】
容傾拉個臉,打開窗,他就看到遊行朝他舉着兩根燒燃的煙花棒,向他招手。
白色的焰火,匆忙閃耀。
如隕落的星辰,冉冉揮盡。
又如告别的信鴿,再度返航。
容傾聽到自己的心尖啪嗒啪嗒炸開了。
銀色的耳釘在閃閃發亮。
路燈的暖黃色,都消失殆盡。
長椅旁,環衛工開鏟雪的車,骨碌碌鏟過來了。
遊行看到了鐵鍬,還有搭在長椅上淋了雪的熒光綠馬甲。
他朝容傾再度招了手,風冷,穿過手心。
是冬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