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醫院并不太平,舒心雨回到遲匣住處後,仍舊無視遲匣的請求,遲匣回頭看了舒心雨很多次,但是都無話可說。舒心雨姿态很傲,遲匣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答應,舒心雨的難題落到了遲匣身上。
舒心雨認為遲匣工作便利,又是醫院的院長。
自己隻不過是想要美麗的容貌,沒有美貌跟權力的世界是一個垃圾的世界,縱使他遲匣,也不過是個色胚,愛她這張臉罷了。
晚上十二點。
季蘊所在的病房散發着幽幽的螢光,遲匣行動了,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捏着手電筒在黑暗中穿行。
區區進化者軍隊的防護,似乎是影響不到遲匣的動作。
遲匣貓着腰,跟個偷黃金的賊似的在季蘊身畔遊走,他其實并不擅長做這種事,奈何舒心雨一定要他親自操作,遲匣也沒什麼辦法。
身先士卒是身先士卒。
可是,事情總是有變。
薄沨警惕性高,加之謝淮跟季蘊住一間病房,所以,他當陪床的好多天了。
季蘊罵他,他反而很受用。
季蘊上午罵薄沨是個沒腦殼的豬,等到天亮了我死了你連我都救不到,老子就廢了你。
薄沨不禁激——主要是他那個哥遊行說了,要注意安全。
季蘊怒極反笑嘲諷薄沨連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回回靠哥,薄沨你慫如狗,長得沒遊行漂亮,也不如我哥心寬體胖。
本來啊,薄沨覺得自己挺好的。
季蘊怎麼罵他,都不管用。
就看謝淮離開後,季舟槿給季蘊支招,問自己妹妹說:“知道你為什麼總是被遊行氣得七竅生煙嗎?”
季蘊不懂。
季舟槿就給薄沨說:“謝淮能第一眼認出遊行,絕對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而是遊行——”
就這樣,薄沨不吃不喝不睡,睜大個眼睛到現在。
薄沨痛罵季蘊這條落水狗,他以為是笨蛋回來找窩了,就摁住開關,打開燈,冷笑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今天如果不給我說個清楚明白,我讓你跪在地上磕頭。”
鬼氣森森的病房内霎時泛起幽幽的綠光。
來找季蘊的遲匣本人。
他,煞白了臉。
遲匣手中拿着繩子。
薄沨與許久未見的遲匣面面相觑。
薄沨腦子好久才緩過來,他看到遲匣貓着腰,鬼鬼祟祟,狗狗祟祟的樣子。
“我的哥!!!!!!”薄沨仿佛嫌不夠似的,大吵大嚷,“陸砜!陸明曜!陳大傻逼!陳鴉殺!有惡魔打劫啊!!!”
薄沨腦子一片空白。
陸砜在醫院陪爸爸陸由一,也就是費雪酌。
他匆匆趕來,薄沨看見他,語氣着急,胡亂指着遲匣道:“有大惡魔!有惡魔啊!陸大哥!陸大哥!”
薄沨臉色“煞白”。
語氣可憐。
陸砜看見了,他拿起對講機。
不一會兒的功夫,走廊旁熙熙攘攘的軍隊襲來,陳寂白匆匆趕到,他身後還跟着一個池忱。
池忱回到了聯合署,一如往常。
池忱瞥了費雪酌的病房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當陳寂白拿槍頂着遲匣,遲匣嘴巴能裝個蛋時,薄沨才正襟危坐地躲到陸砜身畔,咕哝一句:“怎麼才來啊……王呢?”
陸砜看他這樣,他捏住薄沨的大臉,揪起來,“謝淮面前給我耍帥,你聽聽,你說的剛是人話嗎?”
“那你不是人?”薄沨仿佛真的把陸砜當行走的二弟,在瞥到陸明曜進來後薄沨嘴變得巨甜:“陸大哥!”
陸明曜微不可及皺眉。
“你的小心思都寫你臉上了,謝淮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你對他有意思我真的沒辦法幫你。”陸明曜走到遲匣身前,他身後跟着遊行……
遊行進來時薄沨眼前一亮,可遊行沒搭理他。
池忱跟遊行目光交接時眼神有一瞬的微妙。
舒時跟在遊行身後,表情笑嘻嘻的,答曰:“是池小爺啊,吃不吃宵夜啊?”
遊行神色微動。
無關乎其他。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要挖他心髒,當梵天走狗的舒時會跟在他身後。
當舒時走進來,嘴中漫不經心地嚼着口香糖。
池忱就道:“你眼光真的不好……遊姝都比這種人強。”
遊行姿态端正,回答無懈可擊,“我搭理他做什麼,替我算賬的人又不是我,倒是你,怎麼從度假的極北冰川回來了?有什麼好事發生?”
池忱找舒時的茬。
“我閑得慌。”
“還拉小提琴嗎?”遊行淺笑,“我沒品味,不懂欣賞……有什麼好聽的曲子推薦我聽下?”
池忱想到韓墨宸。
他的父親池田以前在韓墨宸旗下的某間娛樂公司工作過。
母親于思彤的死……讓他有介懷。
池忱紅了眼,一度認為是自己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又恨又怨,可是,卻得到了解脫。
池忱盯住舒時,抱胸倚靠着牆。
遲匣跪地闆的聲音特别清脆。
他歎息說:“貓怨狗嫌的大畜生,我沒什麼可推薦的。”
舒時挨罵,心理倍爽兒。
“吃甜甜甜甜圈解壓啊……”舒時忽道:“聽過理智絲線跟夢魇魔咒嗎?”
“淩逐臣最拿手的就是蠱惑夢魇……像是什麼神啊,能力越強的就越容易失了本心,比如有神格的容傾跟遊行都曾經為理智絲線困擾,他們如此強悍的力量……我了大擦,神都受不了,你憑什麼認為,你一個小小的普通的人類的,能夠受得了?”
“當然!我這人,幹好事幹壞事兒,都是不留名的,”舒時目光看向遲匣……
遲匣跪在地上,被人類壓住自己的腳背。
舒時就笑了,“有的人明目張膽背叛自己的主人,得虧主人真的是不計前嫌……隻不過,你為什麼要來犯賤,你來找誰啊?是不是挖人魚肉,替你老婆婆的婆婆老婆護犢子啊?!”
池忱看了眼遊行,點了下頭。
遊行走到遲匣面前,遲匣跪在地上,擡起眼睛望向昔日的君主。
遊行擺了下手,薄沨上前的腳步停住。
“髒。”
陸明曜呆住。
陸砜從未見過遊行此番的模樣,不由得皺眉。
他提議,“遊大監察官,這是第七醫院的院長,污染物一事……”
隻屬于遊行跟遲匣之間的某種氣氛在無聲無息地流動。
“我說人髒。”
“人贓俱獲。”
遊行微微挑眉。
遲匣沉靜如昨,“你想你讓我交待什麼?”
陳寂白插嘴,“他媽的,遲院長你來季蘊的門口做什麼?”
陳露殺一直在思考,謹慎地思考,“人魚肉?據研究院的人說,吃人魚肉可以緩解母體内嬰兒污染因子的擴散……”
“莫非,當年的覺醒天賦計劃,遲院長也是這其中的一員?”陳露殺條理清晰,“含山孤兒院顧深當年也跟遲匣打過擂台,吵過架,冷凍手術室的嬰兒的确都是有過注射聖水的記錄,但是都完好無損地活到了一歲,這跟,吃人魚肉有關系嗎?”
遲匣不由得看向遊行,他不懂,遊行為什麼會知道他要來這裡。
現下,能夠救他的,也隻有遊行。
遊行笑了,“遲院長當然跟吃人魚肉沒什麼關系,要是我今天對遲院長動手,大明星遲言允回來找我算賬的。”
陳露殺吩咐了人又把遲匣放開。
其他的人,沒有過問任何理由,就這樣放了,連薄沨都閉嘴了。
病房内安靜如雞。
遲匣問遊行,“為什麼?”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我隻奉勸你,不要執迷不悟。”遊行不幹涉任何人的因果,也不幹涉遲匣的,他走一步,算一步,可能還是惦念着過去的情誼。
遊行也未曾想過,把他捧上神壇的良臣會是第一時間抛棄他的惡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他解決遲匣,他卻記着跟遲言允的約定,不對他的父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