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覺得事太多,腦子想得疼,想閑下,過了會兒又把抱枕墊到腦後。
從前能夠理解父親為湛海市做出的貢獻,如今出來一個陸明曜,遊行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傻逼真的多,也不看看容瑾是什麼德行,就算是容淮南這樣子的人,也要被這樣的人差使,簡直是搞笑。
遊行就喜歡幸災樂禍,看别人風涼。
特别是看到遊溯這個樣子,他心想,這不現世報就來了?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遊行當真是惬意,雙手交疊,準備睡個囫囵的午覺。
屋外腥風血雨。遊行睡了一天多,容傾沒在,他覺得特别放松。
遊行睜開眼睛,又想到容傾……
他撐起身,歎了口氣,腦内,不外乎是這樣一些畫面,容傾情熱時箍人的力道,一次又一次地詢問能不能别離開他。
遊行覺得自己有點傻逼,淩逐臣要死,他不能死。
遊行去摸自己的下巴。
容傾鉗過他多少次也不知道,但……
遊行冷不丁心一涼,又回憶起地獄城的大火跟容傾的死相,人忍不住鯉魚打挺起來,摔下來之時,容傾馬上扶住他,又扶穩他,方問:“毛躁鬼。”
遊行深呼吸,身體在發抖,也喘得厲害。
容緻書幫他暫時消去了心髒上的痛苦,但回憶的年輪一寸寸加深。遊行本來看容傾風塵仆仆,不願多煩他,但覺得怕,又抱住容傾的脖子說:“吓死我了,我以為你死了……”
容傾回了趟家,看到洛九夜在自己樓下徘徊,喊着他吃了頓飯,洛九夜說他叔叔德古拉暫時不想跟他見面。從前容傾從德古拉那裡得知了覺醒天賦計劃,而今這幾乎是共識了,但沒人去想計劃為什麼會持續這麼久。
容傾心緒有些激蕩。
摟了人,撫着遊行的脊背,沉靜道:“我當然沒死。”
遊行感覺跟容傾在一起仿佛是劫後餘生似的,他看容傾眉心憂郁,又問:“審判庭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聽電視上說,湛海财團準備獻出第九安全區,所以……”
“我真的很讨厭遊溯,我也很讨厭韓墨宸,我也讨厭季循路,”遊行哂笑,“替這些人做嫁衣?我父親,又有誰記得他的好了?”
“誰也不是無私的人,”遊行相當覺得心裡不平衡。
“所以呢?”
容傾真的舍不得不抱住他心愛的人,親了他側臉一下,又說:“如同人類跟我們有天塹之别,人類有欲望,有野心,天使也有私情,惡魔也有大愛……”
他大拇指撫過遊行的唇角,又再度深沉發問,語氣真的相當癡憐:“所以呢,你會陪我一起嗎?”
“我們跟人到底是不一樣的物種,但不能因此否定過去或者某件事存在的意義,好是你,壞是你,是你定義這些故事跟過去,而不是故事跟過去此刻來定義你……”
遊行覺得過去地獄城的那一套标準無法在定義自己,可心緒難平。
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活在過去。
遊行盯着容傾深邃的雙眸,不覺陷入一汪深水。
天空湛藍而美麗,最美麗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看着自己的這雙眼睛。
他瞧着真的很認真。
容傾的手很冰,臂膀很寬闊……
容傾的手摸到遊行的腳踝,遊行堪堪忍受,又低了聲音抱怨道:“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遊行長長地歎氣,不論思緒如何遊離。
他認真地感覺着後背的熱意,又試圖放松了自己的身體,他對自己在容傾身邊的定位是分不清的,他很喪,很頹……
但最終的後果也就是死亡。
遊行扭來扭去,倒把容傾給鬧得心緒缭亂。
“回來不開心,摟着抱着還是不開心……”容傾都無奈了,“你真的太嬌了。”
遊行無奈,愣了下,“我嬌?”
但實際上,遊行才是覺得容傾是離不開自己的那個,他覺得容傾會嬌一點。
還,還是他認知錯誤?
恰好這時,容傾共感了。
這想法把容傾的心搞得天翻地覆,可他真的冷靜,别扭了說,“嬌氣一點挺好的,我寵你。”
遊行知道自己脾氣差,心裡也敏感脆弱,可他真的差點就原地跳起,指責容傾的不是了,他掄過容傾好幾次枕頭,有一次還放刀了。
遊行别别扭扭道:“我又沒有疼我的人……”
他膝蓋縮在一起,頭抵在膝蓋上聽容傾說:“你還想我去疼誰?”
“我不喜歡那個孩子,你懂嗎?”
“我當然懂啊,所以你才是我唯一的命……”容傾突然半蹲下身,半跪在地,捏住遊行的手背親了下,極盡虔誠道:“所以,你要好好的,學會保護自己,知不知道?”
遊行看他這架勢跟求婚似的,别開臉,稍稍郁悶,回話道:“别看輕我……我又不是……”
容傾沒有那麼解風情,他對着遊行的脖子咬了一口,又在耳邊問:“誰看得清你?”
遊行吃痛,快速起身。
容傾眼瞅着人又要對自己刀劍相向了,笑了說:“你真的不乖,其實……容瑾也不是那麼兇惡的人……他不至于還會對自己的親嫂嫂動手。”
“說起來你真的一點都不禁逗……”容傾偶爾自戀,“這麼喜歡我?碰一碰都不行?”
遊行羞惱:“你别說了你!”
可容傾就愛遊行這股勁兒。
這是他所愛的人。
他們,甚至,有了别樣的東西。
容傾想到那個神之光,他覺得這東西就是來搞事的。
但他是遊行……跟他的。
到底是有一點别樣的感受吧。
容傾笑了,“真不喜歡我啊,讨厭那個孩子不等于讨厭我嗎?”
“我感覺,你不喜歡我……”容傾笑意盈盈,“這樣也好,要是他出來搞事,你第一個收拾他,也挺好。”
遊行鬧得心不安甯,又隻好縮回了容傾對側面,可容傾屁股也長釘子似的,趕忙就挪過去了,遊行推他,“你幹嘛老是跟我擠一起……”
“不知道遠點啊,”容傾裝作無辜,“看到你就不自覺地靠過來了……”
但容傾靠近就一小步一小步,遊行的手去碰他的,兩個人十指相扣,又問:“額,你什麼時候去審判庭?不是說審判遲匣,你打算親自去嗎?”
“嗯。”
“開車還是走路?”
“嗯。”
“你陪我去就好。”容傾彎了下脖頸,無意間發現遊行在看他,别扭地别開了眼,過了片刻鐘,容傾再看,他發現遊行也還在看他,他問:“你也脖子痛?”
遊行以為他還記着後背的傷呢,他舉起手特意看了看,心想自己的指甲也沒多長啊,便關心問:“後背還痛不痛?”
容傾耳根子通紅。
默不作聲,十分迅速地堵住了遊行的嘴。
遊行一愣,手從善如流,環住了容傾的脖子。
屋外雪色爛漫,帶了風與雪的氣息。
大片大片的雪落紛飛,散不盡,情人間綿密如絮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