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雪融化的這一天，恰好是容瑾的生日。

昨天容淮南匆匆一到，把遊溯送入監牢警告，容瑾閑着無聊，又把遊溯給放出來了。

遊溯是容瑾的狗頭軍師，也是講心裡話的人。

“我存心不想讓容淮南好過，你說怎麼辦？”容瑾不願再端着什麼溫和的架子，甩了一杯酒到地上，扔了酒杯，又道：“其實柳重光死得不冤，管得太寬不是件好事……我讓你弄死他，你是怎麼辦的事？”

遊溯擔心自己的職位，比起容瑾的瘋癫，唱大戲，他更喜歡容淮南的行事作風，理智感性，不願再敷衍，“不如把柳重光怎麼被吊的給找出來，這不是更簡單嗎？”

“可容院長不會花費心力在這樣無關的事情上面。”遊溯提了一嘴，“容瑾，不要本末倒置，審判院需要穩定，聯合署也需要穩定，你是大主教，如果肆意放權給季循路，讓容院長分身乏術，你——”

“你怎麼說他好話？”

容瑾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好了，“你跟我哥哥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想當年，遊痕跟我哥哥關系也好，”容瑾歎息幾聲，“如果遊痕在這裡，我哥哥怎麼會分身乏術？”

遊溯覺得容瑾怎麼着都會挑刺，他提示道：“K50藥水儲備确實不多，但沒有升級版的K50藥水用處多多——”

遊溯剛開口，便被容淮南一腳踹到地上。

容淮南指着遊溯，拿槍頂在他的腦門上，“你還有臉提K50，你這個畜生。”

遊溯絲毫不懼，眉頭一挑，“畜生？你殺我，你可以現在就殺掉我——”

容瑾目光讪讪，再道：“阿行阿傾想必都解決了巨嬰的事，哥哥你就放過聯合署署長吧，當今教廷都沒人了，審判庭遲匣又不是真的不會死，惡魔天使都站在我們人類這邊，你怕什麼？”

容淮南推開容瑾，斥責道：“你也知道阿行阿傾他們是天使惡魔，跟我們是不同的種族，你是梵天任命的大主教，你瞧瞧，你現在是什麼德行？”

容瑾毫無畏懼，睨了容淮南一眼，他眼瞧着遊溯飛一般溜走，又好笑說：“大主教？哥哥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過前幾日，我确實操了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他哭了，那哥哥也會為我哭嗎？”

容淮南甩手一個巴掌，打歪容瑾的臉。

容瑾俊美的臉上現出幾道五指印，他頂了頂牙齒，“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拒絕了什麼嗎？隻不過是操了一個人，哥哥你這麼在意？”

這個點，馬上就是吃飯時間了。

容淮南拿過桌子上的水。

容瑾笑得陰險，再說，“也是，哥哥高光偉正，妻賢子孝，我這個當弟弟的，怎麼比得上你？”

容淮南仰頭幹了水喝，他隻是重複這句話，“你是我弟弟，我會保護你，這句話，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容瑾尤其恨這句話，他恨死了容淮南的面不改色跟負責。

因為，是對照組。

沒有容淮南，就沒有教廷大主教容瑾。

他好笑又好氣，“哥哥，那你愛我嗎？你真的關心過我喜歡什麼嗎？”

容淮南看容瑾，這個溫和的弟弟，到底是什麼人？

“我親生兒子死了，你這個當叔叔的，可曾問過我的感受？”容淮南面無表情，但内心已經是撕裂無比，“我這一輩子唯一的孩子，唯二的孩子。”

“你有沒有設身處地的從我這個當哥哥的角度想過……”容淮南忍不住開口，“我要替一個殺人兇手效力，我要遵循父親的吩咐保護一個殺人兇手。”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容瑾乖乖地伏在容淮南的腳邊，突然握住他的手，臉乖巧地搭在兄長的膝蓋上，又直言不諱道：“又不是你親生的孩子，你疼個什麼勁兒？”

容淮南心越來越痛。

“你怎麼知道，容絮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我說他不是，他就不是。”容瑾固執，他心中盤算着藥起效的時間，大概再過五分鐘，容淮南怕就要陷入不能自控的春情了。

與此同時，一個嬌嬌袅袅的女孩子朝容瑾鞠了一躬。

容淮南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他掰住容瑾的脖子，鉗住他的下巴，再問，“不是？”

容瑾一瞬心虛。他最無法面對的是容淮南如此審視的眼神，可能他也有點害怕，馬上回捉住容淮南的手，問說：“哥哥，我喊醫生來。”

容淮南隻覺得心痛，不願再看容瑾。

容瑾急了，慌不擇亂，跟小時候一樣，有些着急，“哥哥，我去找醫生。”

容淮南皺眉，“所以，小時候，也是你給我下毒藥，要毒死我……”

容瑾腳步聲頓住，轉頭凄惶問：“你都知道？”

容淮南低頭。

昨晚，他做了個夢。

有什麼東西悄然複蘇，有什麼恍然入夢。

“所以，是真的？”容淮南再度重複，“我說的，都是真的。”

此刻，女子的纖纖素手已經扶住了容淮南，岑森說：“我來幫您，院長先生。”

容瑾此刻裝都不願裝，“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假惺惺……”

他馬上站起身，重重甩開了容淮南的手。

容瑾是真的擔心，也是真的失望，容淮南其實一直都不相信他。

“你，好好跪着。”容瑾道。

容淮南額頭冒出冷汗，腦子變得模糊不清，他推開岑森，顧不得問對方是哪來的，隻是警告，離我遠點，離我遠點。

可他根本起不來身，人血的馨香卻越來越濃郁。

容淮南雙目赤紅，掐住了女子的脖子！

“我殺了你！”

容瑾站在旁邊，問岑森，“季循路介紹來的，你成年了嗎？”

岑森搖頭，又點頭。

“其實，給瘋了的野獸做食物也不算太白糟踐你這條命。”

他想看，容淮南醜态畢露。

容瑾默默拄着下巴，喃喃道：“沒錯，當年我被惡魔S蠱惑，親手制造了時間因子的污染，他問我世界是什麼，我說想讓世界都瘋掉，好哥哥——”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最保護的人，其實就是你最想恨的人。”

容淮南是聽不到的，他勉強抓住了重點，親手，時間因子，污染……

他推開女子。

岑森反而主動靠了上來。

容淮南甩開岑森的手，怒斥道：“你滾開！”

容瑾饒有興緻欣賞容淮南的醜态。下一刻，洛九夜卻急匆匆跑了進來，他扔了個假消息給容瑾，說巨嬰襲擊了索菲亞大教堂，容瑾冷笑：“你他媽跟我開玩笑？”

遊行曾經對洛九夜道，“打蛇打七寸，你要拿捏大主教，他比你可能還會猜忌，所以，你知道為什麼吧？”

洛九夜前身是污染物001，薄沨是污染物002。

衆所周知，容傾殺不死污染物。

洛九夜後背其實全是汗，他怕死，但他把索菲亞大教堂的地基給撬了，加上一個屢屢在情場碰壁的薄沨，洛九夜很怕教廷的這個地方有污染值檢測的儀器，可他拼了！

他不知道遊行怎麼能搞得這麼淡定，氣場比容瑾還強的。

洛九夜額頭冒汗，扔出第二個炸彈，“大教堂有污染物，有很強的的污染物——”

容瑾又道：“所以呢，關我什麼事？”

容淮南卻因為這個假消息直接驚醒，一腳踹開了在他身上試圖作亂的女子。岑森是為了找弟弟而來，她跪在地上，慌張看向四周，而遲遲不能夠說動容瑾的洛九夜喉結滾動。

片刻後，遊行款款而來，先是好生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擺手看向容瑾，問說：“我找容叔叔有事，污染物又再度出現了，咦，叔叔呢？”

洛九夜趕忙抓住容淮南，馬上就要走。

容瑾發話，“容淮南，不，我讓你走了？”

遊行走上前，走到洛九夜跟前護着，笑說：“大主教先生，我不打算再針對湛海市出現的巨嬰做出任何幫助，污染物出現，我實在是——”

容瑾臉驟變！

“愛莫能助。”

遊行盯着容瑾的臉，看容瑾臉色風雲變幻，可他就是個擅長捅刀子的。

又說：“叔叔是不是做了噩夢？”

容瑾日日夜夜都夢見自己被惡魔S纏身。

下一刻，季循路應聲來了，他拍拍手，“大監察官好手段，我自愧弗如啊……”

淩霧也來了。

遊行知道，淩霧化身為蕭時安大監察官待在容瑾身邊，他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麼想法，但是這個季循路的想法，他何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