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院的陸将軍站在門口,跟審判院的大院長容淮南,四目相對。
費雪酌笑道:“淮南啊,人類覺醒天賦計劃——”
“有些話,說得太清楚明白就不太好。”費雪酌又說,“我當然會跟容傾一起好好處理這個問題,所以說容瑾,到底是個怎麼想法,您這個當兄長的,是不是要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
這幾乎,戳到了容淮南内心的痛處。
剛才剛談離婚,這會兒又是容瑾。
“那你解釋一下,K50升級藥水,塞壬之海死屍遍地,以及,你又去了哪裡?”
“君子論迹不論心,”費雪酌道:“我是為了湛海,為了審判院,難道是,明曜做得不夠好?相反,我認為他做得太好了,畢竟,遊大監察官驚才絕豔,屢屢立下赫赫戰功,剛才還誇獎我呢,大病初愈,又是殺巨嬰,當真是湛海的人才。”
容淮南話鋒一轉,耙了下頭發,沒皮沒臉道:“當媽了,沒時間管湛海,要去奶娃了。”
顧南澈當即翻了個大白眼。
費雪酌:“……”
容傾立即掌拳咳了聲。
“我當爺爺了,”容淮南素來在容瑾面前顯得比較正經高冷外,該是什麼逼樣就是什麼逼樣。
“所以,我回來審判院管理湛海有什麼異議嗎?”
費雪酌滿腔的……算計包袱,被一句爺爺堵到暗自吐掉一口老血。
陸明曜趕快替費雪酌找補,“院長先生,我父親剛醒,精神狀态不是太好。”
容淮南擺手:“君子論迹不論心,費雪酌,我管你叫費雪酌還是陸由一,你記得我們當初擔任審判院的誓言??”
費雪酌決定暫時不搭理這個問題。
可他還是好奇,真的問,“你真的當爺爺了?”
容淮南馬上又說:“當然是假的啊!阿行是男的!”
費雪酌心态接連被搞,啥心思都沒了。
陸明曜朝容淮南颔首,帶着費雪酌離開。陸砜緊随其後,他向容淮南道了歉。
順帶喊了聲蕭長官好。
淩霧待在湛海,是因為容瑾需要。
容瑾覺得來者不拒,反正能護着湛海,制衡一些人,也就無所謂。
淩濛被容淮南的護衛死死地壓住膝蓋,淩霧走到淩濛面前,韓淵看着他,目光若有所思。
昔日好友,如今再見陌人。
韓淵對淩霧道:“蕭時安,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解釋的嗎?”
“你詐死,你騙我,”韓淵特别對這個撓牆,可他嘴硬,比鋼闆還硬。
“你怎麼落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淩霧身體很瘦。
季循路也不是說多麼忘恩負義的人,他跟淩霧各取所需。對方曾經放過他,而且也跟淩逐臣又是一體雙魂。
他願意幫助淩霧,如同一個暫時的家長。
韓淵笑了說:“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韓總又說,“所以,你們這些長官,永遠都清高自在,比如你身旁這個小畜生,他招惹了這個,又來招惹那個……”
淩濛鼻子一酸。
看到淩霧來,已經是一把手就往他的脖子上抓,此刻淩霧卻起身,拒絕了他的請求。
韓淵還記着淩濛曾經怎麼對自己。
“所以,淩濛,蕭時安,你到底在騙誰?”
淩濛看向容淮南,說:“你知不知道,蕭時安就是被容傾殺了的!”
“我哥哥沒有了,誰來把他還給我……”
其實最讓淩濛絕望的在于,那個對他很好的大淩濛,就一直好好地活着。
而且,還是假的。
顧南澈實在是看不下去,他推開護衛,撈起淩濛,擡手将淩濛貼在手背上的創口貼撕去。
一個月亮型的痕迹很鮮明地刺着淩霧的眼睛。
顧南澈對淩濛說:“起來吧,還不滾回白鴉組,在這裡待着幹什麼?”
淩霧與遊行目光對上,他甚至沒有回答韓淵的話。
終于是忍不住地動手拂開了護衛,撈起了淩濛的膝蓋。
淩濛馬上把頭埋在淩霧的肩膀,嗚一聲哭得好大,邊哭邊嗆鼻子,“哥……哥哥……”
遊行可見不得這種東西,他反問,“你怎麼就知道不是淩濛自願成為殺手,或者說,這是你希望的嗎?”
“好一個兄弟情深,該說不該說,人類……”遊行深深地看了顧南澈一眼,他深深地覺得跟人類……甚至說,去保護人類這一種,這一件事,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此刻容淮南拉住遊行的手,他道:“把淩濛關進水域,測下他的污染值,如有必要,立即送進焚化爐銷毀。”
淩霧皺眉,“容院長!”
容淮南道:“我不可能因為你的私情而放棄滅掉污染者,教廷教規,謀殺一個院長之名足夠定罪,如果還要公開審判,你作為監察官,難辭其咎!你以為,我該因為他是你的弟弟而而就此放過?!”
“……容傾殺你?證據呢?你拿出證據……”容淮南走到在蕭時安懷中躲着的淩濛面前,馬上揪下他的領子,給扯下來,擡腳就踹,惡狠狠地罵:“我容淮南的兒子會做什麼,我會不知道?!”
遊行一把拉住叔叔的手,勸阻道:“叔叔……”
容淮南胸膛起伏不定,“規則,可不是拿來讓你們随意踐踏的,來人,馬上把這個瘋子給我壓下去。”
淩濛也沒看到解逢花來救他,淩霧坐視不理。
可他也不屑于解釋,也不敢說話。
容傾開口,摁住眉心,“好了,停手吧。”
容淮南這才收手。
容傾歎氣,“陳露殺就在隔壁,你不用擔心。”
容淮南冷漠道:“湛海就是被這樣的一群渣滓鬧得烏煙瘴氣,到底,覺醒天賦計劃造出一波什麼樣的人……”
他對淩濛這種坑蒙拐騙,蹭吃蹭喝的人是非常惡心讨厭的。在知道了淩濛待在遊行的白鴉組也不消停,他更火大,指着淩濛的鼻子罵:“你這臭不要臉的東西!”
“忘恩負義的畜生!”
韓淵無辜波及,容淮南瞪了他一眼,“偷别人家的财産,還敢到我的地盤耀武揚威?”
“你他媽的,哪裡來的糟粕?審判院的人,輪得到你罵?雜種!”
“君子論迹不論心,他媽的,你叔叔韓墨宸靠什麼起家,你還敢來罵保衛湛海的功臣,你們韓家又他媽的是什麼東西!”容淮南對韓墨宸的來意心知肚明,又轉頭道:“安全區也能夠淪為韓家的斂财之地……真是,這什麼世道?”
韓淵堅定,“我不是我叔叔那樣的人,他是我叔叔,他有他的想法,我覺得——”
“您說得對,我無可辯駁。”韓淵還記着自己被氣到吐血的事兒。他以為,自己修煉得足夠硬氣了,可遊行似乎并沒有搭理他。
韓淵擰眉看向遊行,“我會把那些錢,都還給你。”
“真心實意。”
“那是你祖上傳下來的錢,”韓淵很認真,“我覺得你這一點說得對,但你請你,不要瞧不起人類,不要瞧不起韓家。”
韓淵語氣真誠。
可奈何遊行的耐心,就一點點。
他素來,對這些東西提不起興趣。
此刻昏昏欲睡。
容傾扶住他,友情提醒韓淵,才道:“請你不要提起地獄城,他被地獄城的火挫骨揚灰過,骨頭渣都不剩。他沒有跟任何人比較的心思……地獄城沉墜,為什麼你們連那裡的花朵都要毀了?”
“龍膽花……”淩霧低下頭,終于看向淩濛,沉聲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刺殺容淮南?”
淩濛像是羞于啟齒,咬緊牙關,不肯說話。
“你不說話,就永遠别叫我哥哥。”
“我不是那個疼你的大淩濛,那個叫解逢花,與我有過數面之緣的天使,也不在這裡,他不能夠保護你。淩濛,分清楚假裝對你好的大淩濛跟站在你眼前的蕭時安……”
淩霧道:“你長大了,我該高興,但過去對我來說,不重要。我不是個感性的人,你能夠現在提供給我可以利用的信息,我可以替你開脫,但我不是什麼天使,也不會救死扶傷。”
淩霧自認為解釋地足夠清楚。
淩濛像是無所遁形。
“我是為了替你報仇才進入的陸由一軍隊,當時他還不叫費雪酌,當年我們一些個孩子被費雪酌秘密訓練,隻有我活下來了……他們殺人,他們……暗地跟審判院抗衡……像是知道容大審判長殺不掉污染物,總之,費雪酌一直在秘密部署着什麼東西,我沒有看見過他的機會,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去到舒心雨那邊,總之……後來我想離開了……也真的離開了,可他!他……曾經養育過我……我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
“我以為容淮南也是……容院長也是同流合污……”淩濛低頭,“季循路很厲害,他異能很厲害……我……”
容傾想起多年前自己死前,便對遊行說,“記不記得陸砜殺不死的異能?”
遊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