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南若有所思,擺手道:“麻煩你們先去處理自己的事,教廷這一邊人多繁雜……再說吧。”
淩霧沉思。
韓淵默默看着遊行,說了聲,“很抱歉。”
遊行一愣,擺頭道:“沒有關系。”
韓淵此刻開口,“如果願意,我跟你們一同前行。”
淩霧看了韓淵一眼。
他們是從前奮戰過的夥伴,但他始終認為,韓淵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遊行察覺到淩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實在覺得如芒在背,直接躲到容傾的身後。
眼不見,心不煩。
“不需要,你們誰都不值得相信,”遊行語氣生硬,“白雪山不是随便就能進去的地方,萬一淩逐臣蘇醒,你一個覺醒天賦者,不留在湛海保護你的姐姐,跟我們去湊什麼熱鬧,我負不起這個責。”
“有來無回,去了會扔掉性命,”遊行警告,“那裡是沒有希望的死亡之地。”
淩霧挑眉,“那你為什麼又要去?”
“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淩霧不記仇,他了解容傾虐殺自己其實是緩兵之計。他也得到了好處,沒有說不能夠利用。他反而,很是欣賞容傾這樣當機立斷的人。
他沒有同敵人做朋友的想法,當然,心中那股比較還是存在。
曾經發誓永遠守衛湛海的他,卻站在了毀滅它的那一邊。
遊行又問,“所以,你為什麼跟淩逐臣是一體雙魂,還擁有不同的靈魂呢?他是惡,你又是什麼?”
淩霧被問住,眉頭緊緊皺起。
幾乎是當着容傾的面,要去攥遊行的手,可容傾把遊行牢牢護在懷裡。
他手中的刀鋒抵向淩霧,冷冰冰道:“請你禮貌。”
“他是惡……你這麼黑白分明啊?”
“那你說一說,你的想法是什麼?如果你哄得我高興,我全都告訴你。”但淩霧也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惡魔,與人類水火不容,跟天使同仇敵忾,我……我跟淩逐臣,無關。”
“你……”
“你……”
遊行被淩霧的咄咄連環逼問給弄得敗下陣,容傾感覺遊行非常緊張,不肯讓步,繼續跟淩霧眼神交鋒。
“君子論迹不論心。”容傾冷冷提醒,“如果教廷大主教選的是你,那我可以放心。”
“可惜,不是。”
淩霧哈哈笑了兩聲,“你因何判定?從何而來?”
容傾卻說得真心實意。
淩霧好笑道:“我可站在季循路那一邊,你為什麼要認為我會為愚蠢的教廷負責?”
容傾:“因為德古拉告訴我,他看見了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雙虔誠的眼睛,不論他去到哪裡,他一定會循着他的根回來。”
容淮南突然打斷,“湛海很需要你。”
淩霧道:“你知不知道,聯合署那幫畜生,對我做了什麼?我憑什麼,要聽進去這些愚蠢的話?我憑什麼,要替一個那麼罪惡,那麼愚蠢的教廷做事?”
容傾偶爾感性,又理性,他發現,情感其實是很難控制住的。
遊行不能夠理解蕭時安的痛苦。他隻能夠,隻願意理解容傾的,此刻容傾掐了遊行一下,遊行才發現自己沒回答蕭時安的問題,但他發現,這也是自己疑惑的問題。
“你說啊——”
容傾跟遊行目光相對。
遊行偏偏很累,一講正事兒就犯困,十分吊兒郎當。
韓淵捂住淩霧的嘴,他發現蕭時安應該是沒變,他替淩霧答:“他比較軸,我替他答應了。”
淩霧擡眸瞪了韓淵一眼,眼神亮晶晶。
韓淵無語,語氣也硬:“看什麼看,我等你回來,真的很久了……”
“……”淩濛眼瞧着畫面往詭異的方向走,他問容淮南,“我要不要坐牢?”
容淮南問遊行:“你怎麼處理?”
遊行撓撓後脖子,自然是對淩霧的話若有所思。
“随便。”
“那就随便。”容淮南喝退士兵,遊溯從頭到尾看好戲。
顧南澈踹了淩濛一屁股,甩了淩濛兩巴掌,拉開門,拖着人走了。
他要去練瑜伽,修身養性。
遊行隻是覺得困。
容傾一直講他雙标,他心想自己一直都不會搞什麼人際關系,也從不想……
容淮南要去跟柳夏辦離婚手續,他提醒容傾,“悠着點兒……”
人都離開了。
此刻梵天也站在遊行看不見的地方,遊行感知到了,質問道:“所以,當初,叔叔你為什麼指定容瑾為大主教,而你,又為什麼當了逃兵?”
“難道,這一切的污染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我父親母親的死,難道你就不要負責嗎?”
梵天出現,堂而皇之,“我心中無愧,無怨無悔。”
“那你當什麼神界之主?”遊行句句生威,“那你坐在這個位置,享受你應得的榮耀,難道,那些無辜的人就該去死嗎?”
“所以啊,你是神之子,這是你該負的責任。”
“怪就怪在,你沒有出生在合适的帝王之家,僅此而已。”
“血統,決定一切。”
“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意謝鶴收謝折銷為弟子嗎?因為他下賤,最卑賤的天使,隻能淪為最下一等的仆人,所以,就算是他跟我說,容傾無罪,我從來都不相信。”
“我對你,從來沒有虧欠。”
“我會照樣,循着你父親給你的路,繼續我的路。”
噗嗤!
刹雪刀刺破梵天的靈魂。
梵天發現,他寄居于謝知節身體的靈魂開始四分五裂。
“你不怕——”
梵天獰笑,“隻要我的心髒還在遊行體内,你殺不死我,就像你永遠無法殺死污染物。”
“你就是最大的污染物。”
“你是惡魔。”
“罪孽的存在。”
容傾挑眉看梵天。
遊行已經昏過去了,眼角又無形之中滲出一滴淚珠。
“你早就不該存在了。”
容傾掌心中冰藍色的火焰跳動,那是燃燒着的海洋之心。
“不該存在的,唯有你。”
梵天發出尖叫。
容傾看向白雪山那燃燒着的凜冽聖光,雨雪相霁的感覺撲面而來。
容緻書手中的杯子一抖,杯沿的茶水灑在桌沿,簌簌地顫動。
他喃喃自語,“如果,殺梵天的是遊行,我怕還能來找你算賬。”
“可是,梵天虧欠你的,我欠你的。”容緻書擡首,掀開簾子,也将目光放到那燃燒着的金黃色光芒。
神界失去了一位主人,自然會誕生下一個。
于是,隻想等待,下一場,春和景明。
“花開花落會有時啊……”容緻書喃喃,他擡起手指去碰龍膽花花瓣,繼續思考,“……叫清澄好了,長相像他爸,性格像他媽??”
“嗯哼?”
“好!”
容緻書自問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