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隐約夢醒時分,昏暗的天光映入眼簾,他才發現容傾心事重重,仍然倚在窗戶邊思考問題,恍若帶着無盡的探尋。可遊行是真的累……
他感覺,很疲憊了。
在這個末世一般的日子裡過日子,的确是很難。
第二天,容傾起床,起身扔給遊行制服跟外套,又道:“你先去我們念過書的高中,我等會兒過去找你,遊溯找我叔叔求情不成,他跑了。”
遊行打了個哈欠,驚問:“現在七點,我昨晚三四點才睡,你……你……”
容傾耳根子紅,他走過去,手撐在床鋪上,反而是看向遊行,安靜說:“那你,到底,去不去呢?”
遊行被逼得沒辦法,暗自吐槽,“都會色·誘了,厲害啊。”
容傾:“那乖寶寶到底去不去呢?”
遊行體力不如容傾好,特别是在床上。
他想氣極反笑的,但是想了下,點頭說:“你為什麼要不跟打招呼就走?”
容傾:“我去處理事情啊,要跟你打招呼嗎?”
遊行推他,拉了臉,抽他,“狗東西,給你弄死了!”
“你給我等着!”遊行因為容傾昨晚哄他說陪我一下,就胡鬧到天光。
搞得遊行現在特别後悔,恨不得弄死容傾。
可遊溯……
思考到遊溯,遊行沉了臉。
·
遊溯逃跑,陳露殺負責追,但是陳露殺也有當前的一個難題出現,那就是他瘋瘋癫癫的母親露莎也跑了。他知道,露莎跟遊溯關系不算差,就算是幫忙逃跑,也有可能。
陳露殺順着露莎逃跑的軌迹一路追蹤,他對着對講機道:“往學校的方向走,别讓那個女人跑了!”
汽車飛速地在車道上疾馳,劃出流線型的痕迹。
遊溯說不出話,身上也沒有錢。
假裝瘋癫沒飯吃的精神病人去了一趟飯館吃飯,而他看到了一個穿青黑校服的人,心中驟起歹意。沒有什麼别的想法,就是純粹地想惡心人。
遊溯拎着盤子要把滾燙的面倒薄沨臉上,被一旁沖過來的謝淮趕緊拉走!
謝淮瞪了眼離開逃跑的遊溯,對薄沨警告:“你這蠢樣子,還想帶你哥回地獄城?”
薄沨面露菜色。
他掀開自己的校服,隻見肚皮燙紅了,而始作俑者露莎,她端着火鍋的勺子,哈哈哈哈地猙獰笑起,“哎呀,紅了,紅了!”
薄沨心中全都是mmp。
“肚子都燙紅了,老子的白色衛衣……”薄沨抱怨。謝淮拿着紙巾給薄沨擦肚子,轉頭又問飯館的老闆娘買了瓶冰水,覆在薄沨的肚子上,眼神似看非看,又想看。
薄沨純情,“你幹嘛看我?”
謝淮捏他的頸子,“你說呢?”
謝淮無語,又問:“還有誰看過?”
薄沨覺得不對勁,“怎麼搞得好像我倆關系特殊,是啊,我對你有好感,這有什麼問題嗎?你是我的朋友,我現在跟你每天都待在一起,難道你不是對我有好感才跟我做朋友的?”
謝淮想抽死薄沨,可嘴上說,“對啊,我是有女朋友的。”
“天呐,你是蚊香?那,那,她長得漂亮嗎?”
“我哥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有我哥好看嗎——”薄沨啊的一聲叫,謝淮狠狠地捏了把薄沨燒紅的地方,譏諷說:“想不到,你還是個哥吹。”
薄沨眼眶含淚,“我就他一個親人啊……你不喜歡他?”
謝淮:“哼!”
而露莎出門在外,又随便指着誰哈哈地狂妄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是野種,哈哈哈哈,你是野種。”
露莎對着來找他的陳露殺道:“知道了吧,陳露殺,你是野種!”
陳露殺安排人來截住露莎,而露莎此刻穿越馬路,遊溯正在對面接應他。
露莎沖向一輛大貨車,陳露殺眼疾手快拉住她,遊溯趁機如鬼魅一般飄過來扯走人,他做着嘴型:“一起死吧!”
謝淮操縱貨車往右拐,而此刻無端被罵的解清澄在看到謝淮如斯“驚為天人”的帥氣後,他覺得這個是美少年!必須要做成最美最好看的标本,沒有之一!
遊行出來閑逛,嘴上叼根棒棒糖。
仿佛是撞大運似的,一碰碰到一堆讨厭的人。
橫沖直撞的貨車要掀翻圍欄時,遊行片刻間【凝結時間】!
又再【時光倒流】。
大概十秒左右的時間。
遊行看到解清澄擡手去抓謝淮的手腕了,并且謝淮目露驚恐!
那不是别的,而是異化的手臂,長得跟粗樹枝似的。
遊行看到解清澄跟容傾那張類似的臉,極其地不爽。
有一些新仇舊恨就湧上來了。
遊行耐不住心,祭出驚雨刀。
十秒過後,解清澄的臉血肉模糊,而謝淮目睹遊行收回驚雨刀,解清澄剛好捂着臉跪下。
遊行繼續吃棒棒糖,喊了聲:“愣着做什麼,還不麻溜點,給我站起來。”
薄沨雙眼含淚,就差說哥,我的親哥——
遊行訓斥薄沨:“我說過很多遍了,你不要給我添麻煩,地獄城的臉都能給你丢光。”
薄沨趕忙踹了地上的遊溯一眼,把遊溯踢給自己:“哼,欺負年輕人,算什麼本事,這不就遭報應了。”
解清澄看了看遊行,反而平靜道:“所以,我親愛的母親大人,你還會這種?”
遊行觑他,覺得牙酸。
“你是惡魔,可以召喚驚雨刀,你也是天使,可以召喚刹雪刀,但我現在是人類,你自然搶不走我的能力。”
解清澄捂着自己的臉,“你不是,最舍不得父親那張臉嗎?為什麼,這個訊息會有錯誤?”
“誰是你母親,容傾哪裡是你父親,都沒養過你,你認親認個什麼勁?”遊行壓不住,煩躁,“滾遠點兒,垃圾。”
解清澄有些惶惑。
“我是垃圾?”
“垃圾?”
遊行:“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解清澄從沒遭受過人類髒話的洗禮,這會兒憋得好氣,心裡頭不爽,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回。
陳露殺趕到,他與遊行點頭。
忽略解清澄,他扶起露莎。
解清澄看到露莎後,起身冷笑,“你等着吧!你等着!”
“我會弄死你,我會弄死你!”解清澄倉促逃走,而遊溯,被陳露殺的手下扣下手腕之時,他突然暴起,掐住了露莎的脖子,把飯館的一根筷子對準露莎的頸子!
遊溯威脅,卻說不出話。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
李婉穿着修女的衣服,手中捏着佛珠,幹幹淨淨地走了過來。
遊溯雙目含淚,試圖對母親說些什麼。
可他,一瞬放下了手。
他最不想的,就是讓自己最孝順的母親看到自己這種最兇惡的樣子。
李婉松了松佛珠,上面已經有很長一串珠子了。
李婉道:“你哥哥的也在這裡。”
遊溯低頭,他顫抖着跪下,看向母親,在她掌心寫:“他們逼我。”
李婉看着有些滄桑的兒子,碰他的臉,拿出帕子給他的臉擦汗,她笑着……
微微笑,很溫柔。
遊溯目光像是在說,我就知道,母親大人你會幫我的。
李婉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這是她丈夫留給她防身的禮物。
她突然記起很多年前,匕首被遊溯扔到了水裡,是遊痕赤着腳去給她撿起來的。
然而,她卻責罵了遊痕,說他害得弟弟落了水。
遊溯笑着,随後,他又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以緻于,那股笑僵在臉上。
他看着自己的母親抽出匕首,甩掉他,而李婉吐出一口血,在遊溯的掌心,他想啊的大叫。
可是喉嚨嘶啞,于是隻能夠嗷的哀嚎。
無聲的嘶吼穿破車輛飛馳的軌道。
雪,就這樣悄無聲息,如雲霧一般飄灑。
遊行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心痛。
他蹲下身,捂住自己的眼睛,又馬上站了起來……
隻有青澀無知的薄沨還在問:“嘿,這人怎麼死了啊?”
謝淮觀察遊行,陳露殺走過去,說了聲:“節哀。”
遊行心口堵,“我父親,其實很厲害的,是吧?”
“他說你,很厲害,很自律的。”
陳露殺扯開嘴笑,“不,我慫。”
“我哪裡有勇氣替老師複仇。”
“我也沒有,我也慫。”遊行眼睛望向天空。
純白的雪覆蓋住一切,容傾又跟他隔着一寸銀河的距離遙遙相看。
容傾在他的面前模糊着走過來。
修長的手舉着一柄大黑傘。
容傾的聲音平淡溫和,說了聲:“你看什麼?”
遊行繼續吃棒棒糖,“你好看。”
容傾不管周圍,摟着人腰往溫暖的地界走,回頭似有若無望了下湛海高中,笑說:“這雪,下得挺大的。”
“可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