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遊行肩頭站着一隻黑色的烏鴉,謝淮像是記得他喜歡吃什麼似的,扔了一塊小魚幹給他,遊行看了會兒,謝淮笑着問道:“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去救薄沨?”
“你很急啊?”遊行右手把黑鴉給推走了,沒好氣道:“滾!天天吃現成的,滾遠點!”
烏鴉啊啊地叫,仿佛在抱怨主人的不滿。
謝淮突然講冷笑話,“看過東京的地鐵嗎?”
遊行:“……”
“東京的地鐵,冷漠的夜。”謝淮開玩笑,瞧着遊行紋絲不動,歎了氣道:“等了五個小時了,你不急嗎?”
“我知道你很急,但可以不急。”遊行懶散,靠牆閉眼回話。
謝淮突然知道薄沨為什麼會談到他哥哥就發癫了,這擱誰誰受得了這種個性,謝淮耐心告罄,遊行才說:“我要等,那個黎燃來請我。”
“而且,顧南澈那個損人,”遊行才道:“據我所知,很多年前,雲城發生了一場大火災,你有印象嗎?”
謝淮突然記起,“嗯,我的那個同學顧純的母親跟他外婆一家人就是死在大火災裡,現任雲城的執行官沈臻的妻子孩子也是死在這裡……嗐,你不說我才想起來,沈臻因為救火及時,還成了雲城的英雄呢,十來口人,年輕的沈臻跑進去火裡,但是沒有救出自己的妹妹,隻蹚着火救出了自己姐姐的兒子。”
“嗯。”
“……”謝淮口幹舌燥,“那薄沨……”
洛九夜終于姗姗來遲。
擁有定位功能的污染物001終于等來了遊行。
洛九夜年輕俊美,氣質穩重成熟。
來這裡第一句開口就說:“有人跟蹤我,你們先走?”
“比較遺憾,遊行,我隻定位到薄沨在東南的方向,那裡似乎有很多的惡魔氣息,而且應該有股更強大的力量。”洛九夜看了眼身後,“那裡是雲城聯合署,而且……”
“而且什麼?”
遊行才道:“我知道,韓墨宸那個偷錢漢子在這裡。”
“……”洛九夜要走,眼瞧着遊行一臉興緻缺缺的樣子,又看了眼謝淮,他給遊行的情緒燒了一把大火,“感覺容淮南可能要被沈臻盯上了。”
“嘁,關我屁事,好大個男人,有手有腿,”遊行無畏,“死了就死了。”
洛九夜:“……那你哥哥舒遇跟薄沨也不關心了?”
“他們不是男人嗎?”遊行心如鋼鐵,“連逃都逃不出來,這不能耐啊,上天去吧。”
謝淮太陽穴突突直跳。
洛九夜一度破功,他穩住謝淮,再道:“其實……容大天使長跟黎燃很熟,我剛看見他們從——”
“你說什麼?!!!”遊行直接破防,“這個混賬,又騙我?”
謝淮足足等了五個小時,沒讓遊行動彈一點,還騙了好多東西吃。
哪知這麼一句話,讓這尊金佛片刻閃去沈臻的住宅,謝淮不禁感慨,“草他媽的,好想弄死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薄沨不是跟我說,說點好話就醒了的嗎?”
洛九夜:“可能是因為被人騙多了吧……”
謝淮才反應過來遊行沒讓他去,洛九夜才道:“我去那邊的确時間比較久,你去,隻會拖他後腿,他最煩辦事拖泥帶水了。”
謝淮意識到遊行也許是為了自己好,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歎息,“其實是個吃貨吧……”
“什麼都隻嘗一口,就扔……”謝淮看着給薄沨買的熱氣騰騰的包子,又放進懷中捂着,又說:“要是我媽媽在,真的想讓薄沨嘗嘗我媽媽親手做的,他肯定很愛吃。”
洛九夜看謝淮手揮起一堆鐵器把追着來的人砸出慘叫聲,他吃蘋果,笑着說:“怎麼,薄沨拒絕你了?”
“嗯。”
“其實呢,薄沨知道自己性格比較差勁跟過火,不接受你可能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是怕自己傷害你。”洛九夜又道:“我未婚妻岑然就是這樣的人,你要主動點噻,當然不是誰都跟大天使長那樣死皮賴臉,但我覺得,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你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他也會試着回握你。”
“嗯,再說吧。”謝淮歎息,他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覺得洛九夜說得對,而謝淮帶着洛九夜回自己的家。剛進門,就看到自己父親謝正皺起眉的模樣。
顧純是個挑事的,他坐着輪椅也要來找謝淮不痛快。
“謝正,你好歹是個男人吧,”顧純道:“你的兒子喜歡男人,這不怕得病啊,你知道你兒子是同性戀嗎?”
“看一看,瞧一瞧啊!”顧純笑了,“這名聲好的謝老闆都養出這麼一個兒子了,你們怎麼還敢來他這裡買東西啊,也不看看謝老闆,是怎麼發達的啊。”
謝淮走進去,踢了一腳顧純的輪椅,手指他的鼻子:“你再罵一遍?”
“我罵就罵,想罵就罵,反正你又不是男人,這男人賣給男人,叫做鴨公。”顧純開口就是洋相,而隔壁謝正的家是張薇住的地方。
張薇是個警官,媽媽張春豔又是個開店的商人。
張薇是知道見風使舵的,他忙勸阻顧純,“顧少爺,有話好說。”
“你沒長耳朵啊!”顧純凄厲,“當年我媽媽在你這裡買了東西,回去就沒了,為什麼你活下來了,我媽媽沒有?!”
謝正是個鋼鐵直男,周圍的人都圍上來了,這讓謝正很是無地自容。
自家出了一個破壞名聲的男同性戀,這讓他非常窩火!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喜歡男人,顧純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淮咬唇,“那我媽呢?!我媽工作操勞,每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你又在幹什麼,你照顧她了嗎,你記着她的好嗎,等到她死了你就知道老婆老婆,你欠錢的時候還想把我媽留給我的金镯子拿出當了,她為家辛苦付出,你呢?!”
“我媽嫁了你,就是最大的不幸!”
謝正甩手揚高拳頭,他目眦盡裂,指着謝淮鼻子罵:“你要不是我親生兒子,我早就弄死你!”
“你媽,你媽跟了幾個男人都不知道!”
顧純補了句,“對啊,有的人就是野種!”
洛九夜窩火了,他一腳踹翻顧純的輪椅,心氣蹭的燒起火,他揪着顧純的領子,拳風拳拳到肉,揍得顧純口吐白沫,門牙都被打掉了。
洛九夜氣到發癫:“野種,你他媽的,說誰是野種呢?!你是叫那個沈臻孫子的侄子,是吧?!我草你媽,我讓你也成為名副其實的野種!”
“有媽生,沒媽養的畜生!”洛九夜憤怒到極緻:“你有媽生,有媽養,就懂什麼叫别戳别人傷口,你就是沒媽,才會遭今天的報應!”
“跑别人家裡撒野,誰給你的勇氣?!”
“是你的守護天使嗎?”洛九夜從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癫子,直接把顧純砸得七竅流血。
張薇也沒見過這架勢,趕緊召喚人走,而他也對洛九夜的身份産生了好奇,謝淮此刻從自己的客廳裡旋出一片水果刀擲到跑走的張薇面前,謝淮仗着……他心裡其實有底,就是仗着遊行。
“你敢出去報警,我要你的命!”
張薇變孫子了,“哪裡,哪裡,我就關個門。”
“好說,好說。”
謝正郁悶地抽煙,張薇勸阻謝正,“隻有蠢男人才會不懂得珍惜自己感情,謝大姐挺好的啊,總不能因為大姐跟顧多餘談過一段,你混得不如他,就生氣吧,而且,謝淮多乖一小孩兒,咱當爹的,不能夠厚此薄彼,你連自己親兒子都不疼了,還幹嘛呀……”
謝正無語,“我都不知道顧純他媽怎麼會被燒死的。”
“反正,沈臻一直那一天都在他父母家裡,”謝正可笑,“本來就跟他父母還有姐姐關系不好,居然回去救她的兒子,真是笑死了。”
張薇:“……謝叔,有些話,說出去了不好。”
“你爸不也是死在這場火災裡?”謝正瞧不上張薇,“我知道,你就是忘本。”
“切!這是當警察的老頭子死有餘辜!”張薇還沒說完,謝正就道:“虧你還是個當警察的!”
謝正氣得慌,但是想得通,問了謝淮一句,又解釋:“我沒你說得這麼封建老土,你、你、你……”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洛九夜,繼續問兒子,“年紀這麼大?”
謝淮耳根子紅,“你閉嘴!才不是,他是我……”
洛九夜道:“你好,我是醫生。”
張薇一臉抽搐,“這害命來了,是吧。”
洛九夜觑了眼張薇,“你是很會謀财。”
張薇不爽地抽煙。
兩方關門了,謝淮打開窗戶,又看到隔壁對面住着的張薇給自己的妹妹聞雯切水果,洛九夜看到了就問:“原來,張薇跟聞雯認識?”
“嗯,聞雯是養女。”謝淮又道,“其實我看到過好幾次,張薇他媽媽張春豔跟沈臻來往過幾次,所以……”
“等遊行回來再說吧。”洛九夜垂眸,“估計薄沨跟沈臻肯定脫不開幹系。”
他們口中的遊行的确往沈臻的住宅趕,此刻的某處監獄,沈臻讓人捏着鞭子抽打薄沨,冷漠道:“這高級惡魔馴服起來挺帶感的,抽重點,我好看看。”
薄沨被迷暈了,沒意識,沈臻看到了又道:“除了我,沒有人能夠馴服惡魔。”
黑胡子的下屬對沈臻說:“那地上躺着的這個啞巴該怎麼辦?”
“拖出去,燒死。”
“爺真牛。”
薄沨渾身癱軟,似乎是因為失血過多用不上魔力。
他身上皮開肉綻,傷口枯得跟老樹皮似的。
薄沨記起很多事,又覺得很難過,很委屈,他沒力氣,喊了聲:“媽媽……”
沈臻就笑,說這還是個奶娃娃啊。
又一鞭子抽上去,薄沨疼得大叫。
他又想起兄長,突然動了下手指,哭着喊:“哥哥……”
“救我。”
沈臻更加放肆,“呦,還有哥哥啊。”
此刻,地上匍匐的那個啞巴霎然睜眼!
他迅速撲倒沈臻,拿着地上的石頭往這個惡人的頸口紮去,可惜因為被注射了過量的麻醉藥,啞巴很快沒了力氣,而沈臻手下的人踢了腳啞巴,冷笑道:“我看韓心愫怎麼跟我玩心計!”
沈臻兇惡地踢了腳啞巴的胸口,又拿着鞭子發洩怒氣似的抽啞巴的身體,罵道:“狗娘養的,你也敢調查我?!”
“有誰敢動我!”沈臻太過歹毒,地上的啞巴,也就是韓淵吐了好幾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