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霧深看天色,眼中有憂悒。
他點了煙,燒到一半,摁到謝淮的背上,十分狠厲地問:“說,你來洛南幹什麼?”
謝淮壓着服用了K50試劑的薄沨,生生挨了過去,他忍着,又道:“沒什麼。”
薄沨咬着牙,控制着異化的手臂,無端思索間,他呢喃着嘴唇想說些什麼,最終沒能說出口。
他想說,謝淮,我覺得你好。
但這一瞬,他想起了很多事,初見時某種隐秘的渴望,又或者,看到對方有了青梅竹馬時的退讓。
最終,都是沒有結果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薄沨始終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
謝淮伸出一節手臂給他咬,他很堅定地說:“你乖一點,我喜歡你。”
“哥哥很喜歡你,你會等着他來的,對不對?你不會給你哥哥添麻煩的,對不對?”謝淮耐心地開解他,他随時等待着機會開門鎖。
顧霧深站到他旁邊,嗤笑道:“我知道你們在等誰,你放心,隻要等這個人來,我一定會弄死他的。”
旁邊的顧得白冷笑看向薄沨,他對于讓薄沨異化沒有任何的想法。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顧得白張牙舞爪,問道:“有什麼想法嗎?人類小朋友?”
謝淮的手臂都快被咬爛了,淡漠掃了眼顧得白後,冷靜地說:“沒有想法,跟你這種垃圾我能有什麼想法?”
顧得白看向韓淵,問說:“韓總,這人質不聽話,你說怎麼辦?”
韓淵來這裡,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姐姐死去的消息,而顧得白又道:“韓總,韓先生讓我告訴你,你侄子就在辦公室等着你呢……”
事情最終要往,白熱化的方向走。
季循路在自己愛人死了後,第一步動作是前往塞壬之海抓住了季舟槿跟自己的親兒子!
韓淵心中堵着一股氣,他不能夠訴說,不能夠釋懷,不能夠露出一點點悲傷的表情。
謝淮看韓淵這個樣子,更加憤怒,“你對得起我蕭大哥的付出嗎?!”
顧得白還在嘲笑:“哈,還有你這種蠢貨要替惡魔說話?”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實際上自己都自身難保。”顧得白冷笑:“還有心思關心别人,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韓淵:“如果你認為依附于惡魔就能夠獲得勝利,那麼你就想錯了。”
謝淮痛苦,“我蕭大哥的死,你都忘記了?”
“到底是誰,締造了污染的苦難,又到底是誰,讓人類生活的地方雞犬不甯。”謝淮痛苦,“到底要有多少人在這樣的災難中繼續生存,難道,像你叔叔那樣借機斂财,大發難民财的人就一點錯也沒有嗎?”
“九大污染區,那些安全區的設立,”謝淮斥道:“這些東西跟韓墨宸一點關系都沒有!”
韓淵思索着姐姐,“你閉嘴!事到如今,你還想替誰說話?”
顧得白笑道:“韓總消氣,你姐姐反正跟你也關系不好,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關系嗎。”
“都是惡魔的錯!”顧得白笑意盈盈。
“這件事,當然也有容大天使長的錯了,”突然出現聲音的陳寂白沉靜道,“所有的事,都是容傾這個孫子搞的。”
謝淮怒斥:“你别他媽血口噴人,滿嘴噴糞!”
“陳晔開他就該死!”謝淮據理力争:“别以為你父親多清高,塞壬之海死去的那麼多污染者,覺醒天賦計劃的背後執行者,含山孤兒院顧深之死,他們作為教廷的受益者,有什麼資格怪罪别人?!”
“你是受益者,你作為人類,你又為湛海出過幾分力?!”謝淮斥道:“你永遠隻會躲在别人身後拯救你,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陳寂白道:“他殺死了我的父親,我不能恨?”
“我沒爸了,誰又可憐我?!”陳寂白有些瘋,“好啊,你說,你繼續說,反正又有誰來救你呢,惡魔就該死,我等着跟遊行面對面相殺!”
謝淮:“你到底是被蠱惑了還是瘋了!”
陳寂白抿唇,“我沒瘋,我也沒被蠱惑,就是想清楚了問題,想來個了斷而已,我不想繼續被污染者逼迫了,也不想被東躲西藏的日子折磨了,我就是覺得心中氣不過,賭一把而已,這有什麼問題嗎?”
顧得白笑道:“當然沒問題!”
謝淮無話可說,而陳寂白發了通火,心中高興了點,他也在疑惑與思考,自己這麼莫名聽信淩逐臣的話,這樣是對的嗎?
顧得白似乎是察覺到陳寂白要退出的想法,吓唬他:“你哥哥馬上要來了,你難道想讓你哥哥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嗎?”
陳寂白的表情變得很痛苦,喃喃道:“為什麼,隻是一念之差啊,我明明控制得很好的啊?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韓淵走到外面去了,他不想聽争吵,旁邊顧霧深也在冷靜思考一個問題。
顧霧深給了韓淵一根煙,輕聲道:“節哀。”
韓淵深深地抽煙,滿目的瘡痍。
他什麼都沒有了,真的。
姐姐就這樣急速地離開,她什麼也沒有,什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