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逢花下一刻!
他召喚九頭蛇,輕聲道:“乖——不要吃他。”
解逢花突然對淩逐臣笑了,“小朋友,你想吃什麼?”
淩逐臣笑了,“哥哥,我叫淩逐臣。”
“我能,跟你交個朋友嗎?”
“可以——”
解逢花語氣輕快,“當然可以,小寶貝。”
他動手,把所有的理智絲線放進燃燒的炭火裡。
哔啵聲中。
他感受到了惡魔入侵的氣息。
遊行驚雨刀殺滅大火。
他深呼吸,催動【時間溯回】。
大火喝退……
甚至于,黎黃都蘇醒了,陳露殺果斷在露莎說話前,弄死了自己母親。
遊行跌跌撞撞要往極北深淵去……
此刻的深淵,因為大火的燃燒而開始暴動。
這是容傾以自身靈魂為代價束縛的罪孽本身。
它像一團黑氣,會準備随時吞沒一起的美好。
遊行滿是大汗,遲言允拉住他手腕:“隻要一個人去祭祀,就能夠平息它的憤怒——”
“不行!”遊行眼睛有點紅,“他最怕一個人了,我怎麼能夠讓他去。”
“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
“阿行!”
“我一點念想都沒有了!”遊行的手腕被遲言允攥得很緊很緊,“一個兩個都是祭祀,來者不拒。”
“我還眼睜睜看着他去死,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懂不懂?”遊行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我受不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要驚雨刀有什麼用?”
遊行啊了一聲,又轉頭:“你别攔着我。”
“他在等我去救他。”
遲言允捏着他的手腕,始終沒有放。
如果任他去了,那才是,真正割斷了遊行的念想。
遊行上氣不接下氣,胸膛脹痛,“一定有辦法殺掉深淵的,一定有辦法的。”
“我去找——淩逐臣就是——”
遲言允看遊行剛殺了淩逐臣又要殺他,忍不住道:“深淵暴動,湛海雲城洛南所有人都會死,你忍心讓容傾的心思毀于一旦嗎?”
遊行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遲言允道:“制造污染的人是露莎,可是污染已經開始了。”
遊行痛苦:“對啊,詛咒永遠存在。”
“對……詛咒永遠存在……”遊行胸膛鼓脹,“第幾次了?”
“我都忘了。”
“第十九次?還是二十次?”
遲言允沒有放開他的手腕,隻是呢喃:“阿行……”
季舟槿站到季循路旁邊,江宛走到他身旁,喊了聲:“叔叔。”
季循路看江宛,試圖去握住江宛的手,可江宛道:“你害得我媽媽死了,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
“你不如讓我去死啊!”
季舟槿對季循路道:“你看啊,因為你的自私,導緻了多少人的罪孽——”
遊行低訴的嗓音傳到了季循路的耳朵裡,“是啊,沒有人心疼我最喜歡的哥哥,可我哥哥,做錯了什麼呢?”
季循路聽着聽着,心情越來越難受。
“……”季循路跟季舟槿跳入最近的塞壬之海。
“我知道了……”
遲言允也不能夠阻擋遊行掙脫他的手腕,遊行對他說:“我開玩笑的,你總得讓我去找回他的一點什麼東西吧。”
遲言允其實已經觸到遊行身體的狀态改變,又說:“你要好好的。”
“我不好,我要去找我哥哥,我答應過他的。”
遊行前往極北深淵。
當他走在漆黑的洞口時,涼涼的風刮過旁邊的石頭。遊行步行着,過了幾分鐘,遊行又脫掉自己濕掉的外套,但他身體又開始發熱——過量使用時間系異能讓他體力不支。
遊行喘着氣,一步一步走……
他走過空曠灌風的海岸,又爬上了很高的雪山。
驚雨刀被他當作了步行工具。
遊行勉強撐着的身體終于支撐他走到了荒廢碎裂的冰原。
冰原下,萬裡長空。
遊行想,容傾,會在哪裡?
夢魇人此刻已經出現!
惡魔夢魇具象化,容傾獻祭自己的靈魂換淩逐臣脫身——遊行打算殺掉這個夢魇人!
遊行憋着最後一口氣!
他咬緊牙,驚雨刀披着夢魇人最脆弱的脖子去,夢魇人似乎是為這個人的力量驚呆,連連後退幾步,甚至卡住了步子,遊行打算快刀斬亂麻,嗤笑:“我送你上路——!”
刀鋒刺穿夢魇人的身體之時!
季舟槿勸阻!
“阿行!”
“别殺他!”
遊行愣住一瞬,他腳踩空,往冰原下面墜落!
這一瞬來得太迅猛。
遊行猝不及防!
他甚至感覺。
他哥哥,會來接他的吧?
戴着面罩的夢魇人長出翅膀,身體飛躍去抓住降落遊行的身體,甚至舉起了雙手。
遊行揭開他的面罩!
赫然看到容傾的一張臉!
“哥——”遊行話語聲剛落!
他便将刀送進了容傾的心口!
風聲獵獵中,夢魇人吐出一口血,“寶貝?你——”
遊行轉瞬從夢魇中回神,“原來,你連季舟槿來這裡都模拟了?”
夢魇人掉落冰原。
厚厚的冰層下,深海巨物,張開了血盆大口!
遊行手攀住冰層,刀子插進了岩石邊緣。
遊行腦子燒得昏昏沉沉,一點一點往上爬……
風從崖口刮過來,吹得人身體涼。
遊行心道,姓容的,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
深淵深處,季循路跳入深淵巨口,季舟槿對他說:“我會照顧你兒子的。”
·
容傾掉落深淵後,他手一直攀着懸崖邊緣的某處藤蔓。
窸窣窸窣的聲音傳過來,容傾拉高警惕,繼而飛速鎮定,爬了上去。
容傾看了眼旁邊,旋即又感覺心被什麼絞住。
同時刻,逃亡的遊行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他心想,不會是夢魇人吧?
容傾直言:“是我。”
遊行不肯信,也不肯說話,呼吸都放淺了。
兩個人這樣在黑暗的空間裡,僵持了好一會兒。
呼吸靜止到這一刻,卻有無端靜寂的僵持。
遊行要往回走,又發現,有目光在對面望着他。
“……”遊行往前走。
索性,他松掉石頭!
容傾聽到石頭崩落的聲音,哪裡還坐得住?
他飛過去遊行的前頭,夢魇人此刻祭出遊行的驚雨刀!
容傾手撈住遊行的腰身,抓穩了他的手,不忘道:“真的是我——”
“抓緊我的脖子,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容傾右手撈着聖劍砍掉夢魇人一隻手,又無聲催動自己的刹雪刀,刺穿夢魇人的胸膛!
隔壁的季舟槿拍拍手!
容傾不肯放開遊行。
深海巨物因為夢魇的存在,而開始真的暴動了!
容傾此刻倒是穩穩當當地站在冰原的高原之上。
冰面碎裂的聲音很大,耳朵也吹得很冷。
大火再度燒燎,往遊行在的方向來!
容傾手在掌心劃了一刀,紅色血液從高處落下,無數道破裂的靈魂開始收攏,化作了,金色的鐵鍊,甚至于,組成了一個牢籠。
藏匿在深淵中的巨棺開啟。
鐵鍊将惡魔深淵捆綁,往巨棺中束縛而去。
容傾覺得惡魔深淵最終的解決辦法是——淨化他。
他此時的目光,變得平和安穩,充滿慈悲的凜然。
似乎是,要與遊行夢中那個冰冷的梵天眼神,目光遙遙相望。
遊行的臉緊貼着容傾的頸窩。
容傾看着鐵鍊收過去。
深淵徹底收攏!
牢籠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容傾手碰了碰遊行的臉,親了他的眼皮跟濕掉的睫毛,說:“這麼勇敢啊?”
遊行異能耗盡,心累又氣促,聽到他這話,吊起眼梢恨恨地瞧他。
容傾笑了。
如冰覆雪的眉目露出親和的笑意,眉眼彎彎,如飛鳥逾越山川。
“你很勇敢。”
遊行爬起來,一雙手去推他,開罵:“你混蛋!你混蛋!”
遊行把容傾推到懸崖的牆壁,又蹲在地上掉眼淚,“你混蛋,你混蛋!”
容傾背磕到石頭,有點疼。
“……”容傾走過去,半蹲下身,伸出手,輕輕問:“喜歡山還是喜歡海?”
“喜歡有神明路過的山,還是下雪天有我的冬?”
此時此刻,容傾單膝蹲在地上,伸出手。
遊行像個小孩一樣,手扣着膝蓋右邊,倔強又好笑地瞪着容傾。
“都不喜歡!”遊行轉身就走,不小心絆倒,又被容傾捏住手,跌到他懷裡。
遊行的下巴被容傾擡起了,聽他輕唉了聲,歎息:“喜歡山多一點還是喜歡雪多一點?”
“原諒你了。”
遊行抽容傾的手,嘁了聲:“又動手動腳?!”
不遠處,季舟槿走過來了。
容傾冷哼,打橫撈起遊行就張開翅膀飛走,還不忘嘴硬開玩笑貼在遊行耳邊道:“先回去。”
遊行:“你發癫啊?!”
容傾被罵,又飛回去了。
季舟槿:“……”
“……”遊行落地時,冷不丁親了容傾一下。
容傾看季舟槿目光跟看到狼外婆似的,剛被親,神色轉好,朝季舟槿說了句:“你來做什麼?”
“不會是趁火打劫打劫成功了,又來炫耀吧?”容傾别開臉,走遠了,背過身,不肯再看遊行。
遊行摁眉心,“恭喜。”
季舟槿摸下巴,“看不出來啊,這麼幼稚啊。”
遊行瞪季舟槿,季舟槿往塞壬之海一跳!
跟條魚似的,真的溜走了。
煦暖的風徐徐來送,遊行想到了夏天的花信風,他跟容傾肩并肩走着,又看到極北冰川的冰原融化。
往前走,繁花盛開,如花似錦。
遊行眉目擡起的瞬間,是灼灼綻放的光華。
冰雪融化,帶來滿色春意。
容傾牽住遊行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也曾,想過跟心愛的人一起去看看長街堆起的雪。
去望一望,這春色滿園。
沒有什麼更多要說的。
也沒有什麼更多要想的。
芬芳錦華的花裡,愛情,已經盛開了。
容傾遊行互相望一望對方。
遊行舉起容傾的手在兩個人跟前晃一晃。
容傾微微笑起看着他,帶着一絲疑惑不解,但他并未深究。
隻是天空突然這麼藍,水這麼清澈……
從此的以後,每一天,都該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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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