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上倒是新人輩出。”宋立言笑得漫不經心,眼前浮現方才的女子,忽然扇子一頓,語調微微一沉,
“對了,方譽雲身邊那個蒙面白紗的女子……你可知道來曆?”
喻心眸光一亮,目露興緻,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物:“蒙面女子?這可有意思了!”
“她……”宋立言眼中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聲音低柔卻帶着幾分冷意,“倒讓我覺得,熟悉得很。”
“是麼?”喻心拖長了音調,歪着腦袋打量着,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宋公子可别看走眼了啊。”
宋立言低笑一聲,指尖摩挲着玉扇的紋理,眸光如霧,深不可測:“走眼?哈哈,我倒希望是我看錯了。”
喻心嘴角一挑,正欲再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漫不經心地開口:“你之前不是提過,咱們寺裡那位從小便待不住的小師妹出來遊曆江湖了麼?怎麼沒見着人影?”
“她……”宋立言眯起雙眸,似在思索。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潤如春風化雨的聲音:“她被我支走了。”
兩人循聲望去,青衣如柳,氣度如蘭,竟是白茗公子。
宋立言倚在門邊,笑容不變,眉眼卻冷了幾分:“别來無恙啊,白公子。沒想到,喻心竟與你有交情。”
那人微微一笑,目光淡然内斂道:“久仰宋公子大名,在下也沒想到幾位竟是同門弟子。”
他的語氣不緊不慢,似笑非笑道:“仔細想來,我不動聲色地想擄走姚芊漱,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也許是想起舊事不由得讓人發笑,宋立言竟“噗嗤”冷笑出聲,嫣紅的指甲勾上那坐與木椅上的人蒼白的臉,幽幽道:“白公子向來特立獨行,怎的有心思尋上我們齊雲寺談合作?”
話語間,竟是毫無掩飾的挑逗與質疑。
“我與芊漱姑娘有約在先,不過是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罷了。”
“哦?是嗎?”宋立言目光瞥向喻心姑娘。
喻心見狀,眼波一轉,笑意盈盈地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既然目的相同,有話直說便好。不知白公子與二位又有何約定呢?”
宋立言擡眼看向白茗,目光冷淡,隻輕輕收起了扇子,站起身來,“那你把姚姑娘支去了哪裡呢?”
白茗垂眸擡盞,随意輕啜了一口茶,淡聲道:“照顧靈瓦鎮舊人,用不了幾時便可回來。況且,想必齊雲寺也并不想讓她多摻和進江湖紛争吧。”
“是嗎?難為你這麼好心,”宋立言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如風,“隻可惜信任這東西,從來都是一面鏡子,看得越清楚,碎得越徹底。”
白茗笑了笑,将茶盞輕輕擱下:“那白某希望,這面鏡子能撐得久一些。”
“你大費心思求得這青銳會的前三,莫不是認為,某人能一舉奪魁、拿下第一?”宋立言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忽明忽暗。
“自然。”白茗笑道。
“想不到白公子竟對此人有如此高的評價,隻可惜,我覺得此人嘛……差點火候。”喻心回憶起上午的比賽,感歎道。
“就憑他?哈哈哈…倘若你的雙腿未廢,恐怕這事,還輪不到他來參和。”宋立言笑道,“你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佛曰:不可說。”白茗眼眸微沉,玩笑道,“齊雲寺不也一向避世不出麼,此次比賽,倒像是準備大展身手一般?”
“白公子特意跑來一趟,莫不是隻為了捎一句話?”喻心走近,問道。
“喻姑娘如此質疑白某,白某不禁痛心疾首呢。”說罷,白茗捂胸作痛心狀,“姚姑娘托我給二位來信,沒想到卻被如此誤解。”
白茗從衣袖中遞出一封信,“既然信已送達,白某便不再打擾二位了。”
青竹從門外走來,二人靜默離去。
“你與白茗是怎麼認識的?”宋立言問道。
“前些時日去斷情崖曆練,恰巧救了此人。”喻心淡淡答道。
“他的傷勢如何?”
“似乎是墜崖所緻,其餘道傷勢都被醫治的差不多了,唯獨那雙腿…”喻心遲疑道。
“徹底廢了?”宋立言聲音微沉。
“尚有一線希望,不過極難治。”喻心搖頭。
宋立言低頭沉思,片刻無言。
喻心的醫術素來名震一方,她年紀輕輕,卻已讓無數醫者自愧不如。
如果連她都說極難……
“白公子武功高強,又為何會墜崖?”他擡頭問。
喻心目光微斂,語氣透着一絲複雜,“也對,能将白茗逼至落崖之人,想來也少。”
“那倒未必,萬一,是白公子自尋死路呢?”宋立言暗道,“他不似常人,此人心機頗深,務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