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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車25元。
派出所門口的牌子有一些生鏽,低低的剛好挂在入口玻璃門的頂沿,左右兩邊也題了字,“城”字的“土”漆快掉完了,周圍白牆很多泥濘的筆記和扣掉的紅指印記。
這是老派出所了,陳屹川讀小學的時候就記得它在。
他們的高中離這裡太遠,不然高考前夕他還真有可能在這蹲一宿,直接把今天變成故地重遊。
他到的時候,姚千月在手機上查着東西,他自以為雖然姚千月心情不好,但還遠遠沒到真正意義上的生氣的程度,畢竟姚千月真生氣了什麼樣子他清楚的很,所以嘻嘻哈哈地和她打招呼,像平常一樣。
姚千月裝作沒聽到,面無表情,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她偶爾在開口罵他之前也會醞釀一下,陳屹川沒在意,接着逗,直到姚千月表現出完全的無視和回避,哪怕他故意惹人生氣她也無動于衷。
——陳屹川才确認了,不知道為什麼,姚千月真的在生氣。
這種時候,就算他當着她的面死了姚千月也會覺得和她沒關系,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陳屹川最沒有辦法,隻能靜靜地等她先消消氣。
如果姚千月一直沒消氣,那他們就會一直像個陌生人一樣,即使明明最在意對方。
陳屹川窘迫地撓了撓頭,搞清楚狀況之後不再說話,嬉笑輕松的狀态戛然而止。
姚千月完全無視了他,意識到她真的生氣了之後,陳屹川垂頭磨着牙默默走遠了一點,在遠處看她。
兩個人中間足足隔了有三米,陳屹川在腦子裡回憶列舉各種可能導緻她變成這樣的原因,苦思不解。
為什麼?
天氣原因,再加上不是工作日,所裡的人本來也少,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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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馨從門口進來,四處張望找工作人員的時候,正巧就撞見他們。
她原本想開口問問路,結果姚千月和陳屹川一個比一個氣壓低,見情況不對,她的嘴閉了回去,于是一個人摸索進去,不久門口又進來了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生,拿着手機垂着頭和她去了值班室那邊。
在這冷清的天,這兩位走來走去,算得上打眼,陳屹川下意識偏頭看她們,沒想到正巧碰上姚千月也跟着動靜看了一眼,餘光掃過對方。
兩個人根本不能接受和對方做了一樣的動作,視線擦過一秒後,瞬間閃開,但也還是分别給對方又添了一把堵似的,姚千月一聲不吭又朝陳屹川背對的方向那邊挪了幾步。
嫌棄的很。
“……”
知道不該,但陳屹川怔了一下,還是氣得一口氣都快差點喘不上來。
到底為什麼??
他看了一眼她的動作,迅速移開,然後捏着手放空,開始恨世界。
兩個人都着急躲開,結果,連劉馨的臉都沒看清楚,同步撤回自己望過去的動作,更尴尬了。
此刻,他們這相處互相帶來的窒息感,就像他們倆剛重新加上聯系方式、第一次約見的時候。
再也不是互相犟着又突然發笑,可以輕松釋懷的年紀了。
時間其實是枷鎖,低頭也沒用。
沉默。
姚千月在低頭看手機。
沉默。
一分鐘後,度秒如年的陳屹川也拿出手機,并且掏出藍牙耳機,連上後依照順序挨個打開裡面的各個應用程序,翻兩下關掉,全部巡視完什麼也沒記住,倒回去再做一遍。
短視頻首頁推薦的内容重複了幾個,背景音樂一模一樣,陳屹川有被無聊到,自己也控制不住,不經意間擡眼歪頭,視線又自覺往姚千月那邊偏。
但僅一秒,他又條件反射似的控制自己把目光和頭都收了回來。
……
還是得看手機。
陳屹川重新低頭,劃了幾下後突然間想到什麼,猶豫了兩秒,點亮手機的靜音,斷掉自己的藍牙收起自己的耳機,注意着姚千月,拿出了另一對戴上。
莫名奇妙換一幅耳機戴不奇怪吧?
他又去新買了一個藍牙耳機,但原來那個第一順位還是先連接姚千月的耳機沒丢,陳屹川給他們做了區分。
從外表看,兩幅耳機沒有什麼區别,但陳屹川分得清楚,他換掉重新戴上耳的,就是之前在公司不知道為什麼連上了姚千月藍牙的那幅耳機。
大概,這幅耳機就是為了這一刻存在的吧…陳屹川帶着僥幸心理,賭了一把姚千月現在手機的藍牙開關開着,他想聽聽姚千月在刷什麼,萬一,一會兒姚千月又打開了短視頻軟件呢,如果是這樣他能不能趁機找個話題把人哄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