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入秋，隻有早晚才會吹晚風、每天都是蔚藍萬裡無雲好天氣的日子開始倒數。

姚千月沒心思聽，撥開筆帽，先把表格藏起來，低頭看，才發現信箋紙上原來還有題目。

“寫一寫你想對父母說的真心話吧，就這一次，沒有重來。”

“……”

題目出乎姚千月的意料，迫使她思考了兩秒，從腦子裡過了一遍從小到大和姚啟明慕容容有關的事迹。

總覺得，有點少。

印象比較深刻的，大概是一年級還沒入學前的一次，姚啟明和慕容容去打牌，姚千月在家給他們倆做了法求老天保佑他們倆能赢。

“千月！”尹諾從背後戳了戳她的腰叫她，“你要選什麼專業～”

“好想我們大學也一起啊～好舍不得你們，我剛剛問了她們，都說還沒想好～”

“…太早了，正常的。”姚千月回頭，猶豫了一下。

“我應該會先填一個園藝專業交上去吧，反正交了就行。”

班主任就是摸一下同學們的底了解一下大家，順便給大家打打針而已，說了要認真對待，能有一半認真對待都頂天、相當不錯了。

尹諾：“也是哦～那我填一個服裝設計好啦～”

說完，尹諾笑了笑翻出表格開始寫，大筆一揮完成了任務，就開始專心聽班主任講“八卦”了。

班主任才講完兩個比較簡短的例子，所有人名班級之類的信息都被她隐去了，她隻說，第一個是兩個悄悄在談戀愛，一起約好了考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的小情侶，很幸運，考上了，但結果讀到大二，兩個人分手，鬧得很難看，從高中時怎麼着都想一起努力，變成後來的因為在同一個專業班級每天都得見面尴尬和煩躁得要死。

最後，兩個人都各自轉專業，一開始還想直接退學。

第二個，沒在談，男生一直追求女生，擅自和人女生報了一個專業，逼得女生擔心受怕，糾結要不要悄悄改志願，還好男生後來沒考上。

“不管是哪種情況，總之要想清楚，之後，之後怎麼辦？你們這個年紀隻看見眼前…”班主任換了個站姿。

“想對你們說…”姚千月重新埋頭開始寫信箋紙上的内容。

她要說的話，其實當時也對姚啟明說過，那時候姚啟明硬把她從棋牌室外接的水管閥邊拉走，姚千月很不高興，反問他要做什麼？！

畢竟，姚千月自己照顧自己、為他們“求福”、帶走棋牌室的孩子們，試圖去關水，做了那麼多，都隻是為了幫姚啟明和慕容容掃清障礙，為了讓他們能夠專心打牌，能夠赢。

“我應該是一個很計較的人，”信箋紙上很快爬出一排字。

“所以，當時，我很生氣，甚至覺得你們不可原諒，我都已經為你們做了那麼多，你們居然，還不能一門心思在赢這件事上。”姚千月寫。

“很古怪吧，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是這樣的性格。”

“還有，在你說我解決不了水閥問題後，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你說的不對。”

“你竟然敢這樣說我，那我就解決給你看。”

從小到大，姚千月心底裡都有這麼一股擰巴勁，或許是因為更小的時候，大概四歲，姚千月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了有意識的行為。

四歲，姚千月發現慕容容提着一大堆行李帶她出行很困難，于是主動提出幫忙。

接過慕容容手裡分出來的便利袋，姚千月一瞬間就知道，那重量不是她能承受的，但還是強忍着一路完成任務，将它提進了火車車廂裡。

一路上姚千月幾次都想告訴慕容容她堅持不住了，但都因為看見慕容容滿頭大汗放棄，于是倔到底一聲不吭。

落座車廂裡屬于他們的位置，姚千月原本以為，至少，完成任務後，慕容容會像别的大人一樣豎起大拇指誇一誇她，暗中期待。

但直到下了火車，慕容容也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

說不失落是假的。

——再後來，慕容容兩天後突然想起來這件事，臨時問她在火車站幫忙提東西累不累，姚千月就學會了淡定地說想不起來了，表現得像她根本就沒在意過這件事一樣。

“……”

姚千月停筆。

信箋紙不用交，所以她寫得很真，班主任又舉完一個例子，唏噓不已，姚千月把表格撈過來，填上園藝專業之後，在信箋紙上寫下真正的志願。

“數字媒體藝術”。

就業方向包括電子競技賽事導播、電子競技賽事編導、電子競技新媒體運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