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少年靠着門框,彎着眼睛,嘴角挂着閑适的笑,不像學生,像是體驗生活的有錢老師。
顧森湘發現,他會很認真地注視一個人,并且有禮貌地讓開路。
并不幼稚,而是成熟。
不錯的第一印象。
然後是校園的角落,她無意間為他的運動表現歡呼;辦公室裡,老師們和他扯皮時,他得意驕傲的表情像隻賤兮兮的貓;走廊裡,男生們一口一個“莫雲澈”……
誰不喜歡開朗成熟的少年呢?
即使他绯聞纏身,可在顧森湘的世界裡,“他”已經生活很久了。
他可以去幹任何事,可以反駁父母,不寫作業,不參加競賽,不拿獎品,得罪一切讓他難過的人,歸來依舊萬衆矚目,衆星捧月。
然後稍稍地,會專注的看着她,心疼地給她一個心安的擁抱。
但顧森湘不想和他表白,因為他們活在當下。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她可以吃到各種食物,抗戰那時候怎麼也比不上的,可以拿到獎品獲得表揚,被父母寄予厚望,而她也恰恰能回報期望。
是啊,這生活沒什麼不好的。
破舊的指針隻是停頓了一下就繼續按部就班的往前走,根本沒廢莫雲澈什麼工夫。
他把表往顧森西脖子上比劃,被人捏住手。他直勾勾看着年輕的戀人,用虛無的視線逼迫他退縮。
“你在幹什麼?”
“給你造鍊子。”
顧森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回神就是一巴掌“你才是狗!”
莫雲澈借力抱着他躺在地毯上,他其實聽了一些不好的傳言。
關于他的男朋友,一個差不墊底,上不着天的差生,在女生裡的風評兩極分化,有人說他挺帥氣的,有人又說他隻是個瘋狗罷了,除了打打架,放放狠話,沒什麼存在意義的家夥。
莫雲澈很生氣,他停在那孩子面前,輕笑“為什麼這麼說?”
女孩子眼裡還有明亮的純真,顯得那麼殘忍,嘟起嘴“他無緣無故吼人還約我打架呢!就下午三點。”
莫雲澈知道顧森西書包裡常常放着跌打藥,但他沒想到這個學校破事一堆一堆,褪去溫和的表象,說出的每個字都帶刺“啊~你肯定是做出什麼沒禮貌的事了吧,比如大聲喧嘩之類的,啊啊,懂得都懂,你很會罵人,你一定把他罵的無地自容了。”
女生哼哧半天,最終還是不可置信。
眼淚嘩啦啦地淌下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莫雲澈了解女孩,她們做出這樣不痛不癢的姿态,是在等人安慰她,對她說出平時壓根不會提的好話。
還不如扇他一巴掌。
為什麼要期待他會憐惜你?
他撫摸着顧森西的頭發,一下又一下,慢騰騰地。
“他們都說我是好人。”莫雲澈對上他同樣純真的眼睛“我覺得很可笑。”
手指被輕輕捏住,成了某個人的喘息之機,男孩安慰他“他們還說我是小癟三呢。”
鼻尖湊了上去,莫雲澈抵着他的額頭,黏黏糊糊地拉扯不開,嘴角被僵硬地扯開,眸子泛着冷光,腔調怪異“這不好笑,森西,罵你的人都該去死。”
男孩明明很好。
近在咫尺,顧森西沒有理由隐忍,他動情地吻了吻唇瓣,他想拉長這個吻,甚至不舍得更進一步。
他哈哈地笑“好搞笑,我今天早上剛被氣的發瘋。”
“你知道嗎,春遊的班車又吵又難聞,那群傻逼還捏着死嗓子叫來叫去,那麼愛學日本人,幹脆滾出國啊。”
他的手背貼上戀人的嘴角、臉頰,眼尾,輕輕畫圈,莫名地歎息“真好啊,和你在一起。”
莫雲澈不解地問“為什麼要哭?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顧森西騎在他的腰上,壞壞地歪頭“教你我們的規矩,這種話不能說出來,要藏在心底,自己消化,聽懂了嗎?”
養尊處優的少爺果然不懂,臉都不爽地皺在一起。
無所謂了,顧森西想,鬼知道自己在瞎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