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濕他的長睫,冰涼地落在暈在他的隐形眼鏡之上,見縫插針地浸入他薄唇微張的縫隙。
那鹹到發苦的水珠。
應天緩慢地眨了兩下眼,才意識到順着他喉嚨融進他身體的水分究竟是什麼。
是顧青雲委屈到哭泣的淚。
他吃了顧青雲的眼淚?
應天舔了舔唇,陰沉沉冷得能結出冰碴的語調,照例沒什麼起伏。
“你知道我有潔癖吧。”
他想這一瞬間萦繞在他心頭的,應該是氣憤吧。
因為難以接受的匪夷氣憤,所以他憤怒到頭皮發麻,憤怒連到褲子都變得緊繃起來。
應天忍無可忍地掐着顧青雲的臉頰,把他往下拽着,兩個人的位置徹底颠倒過來。
借着微乎其微的身高優勢,應天再一次地睥睨起顧青雲。他不怎麼滿意地扯住顧青雲極短的發岔讓他揚起臉,徹底與他拉開些許的距離。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應天不相信顧青雲這麼容易掉眼淚。
網上不都說,他是新生代最陽剛的男子漢嗎?
上能上刀山,下能下火海。
身材、性格、長相都能吊打同他一批出道的,或先他一步出道的小白臉鮮肉。
是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
什麼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天塌下來也有他撐着胳膊頂着。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哭出眼淚?
在他這個老前輩面前狂飙演技是嗎?
是想把自己哭得心軟,還是本就抱着讓自己吃他眼淚的心思?
如果是前者,應天是十足的看不上眼。雖說流眼淚自由,可顧青雲挺大一個男人,說哭就哭還好意思在網上标榜什麼“宇宙最攻”“頂級alpha”的詞條?
要知道在演戲或工作需要之外的現實生活中,五歲之後應天就沒有再哭過了。
如果顧青雲不是淚失禁的話,那就是想要喂自己吃他的眼淚喽?
應天沉着一張漂亮的臉蛋,面上的鎮定幾乎要維持不住。他攥着顧青雲頭發、抵着他胸膛的兩隻手,癢得要命。
他知道顧青雲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沒人幫扶着他,像個可憐兮兮的流浪狗一樣,之前誰都能踹上他一腳。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學習禮儀,把自己順順利利地養大就是年幼顧青雲的首要任務。
而物以類聚,在他最需要被教導、人格最容易被塑造的年齡階段。他所處的圈子當中,沒人能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無禮,什麼是規矩。
他仗着自己年輕,仗着自己塊頭大,仗着自己長了張勉強還算不錯的皮相,肆意妄為地野蠻生長着。
不但一躍成為了演員,成為了家喻戶曉萬衆矚目的大明星,還成為了差點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頂流”。
是不是好日子過得太久過得太順了,所以理所當然地忘記之前謹小慎微察言觀色的日常?
又或者是不是周圍人的吹捧讓他飄飄然起來,以為所有人都會和那些家夥一樣慣着他容忍着他的一切毛病?
甚至是無所顧忌讓自己吃他的眼淚?
這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是侮辱了。
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底線。
旁的虧,應天想自己都是可以吃,都是可以竭盡忍耐的。
可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底線,哪怕應天委屈了一分,他都要讓對方千倍百分地償還回來。
尤其...尤其......
尤其那發澀發涼發鹹的眼淚,似乎還停留在他的口腔般讓他如鲠在喉難以下咽。
就算喉結往下滾動着,那如蛆附骨獨屬于液體的冰涼圓潤感也難以消散。
“你這樣是不對的。”顧青雲的眼淚還在往下淌,瞳仁裝模作樣地做出一副又驚又俱的可憐樣。
應天不理解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他一個加害人表現得這麼害怕做什麼?
是吃定了自己心會軟?會像先前一樣,一次又一次地退讓,再給他一次機會?
應天心寒得很,顧青雲的性子已經長成了,被他的那些粉絲給哄壞了,未來二十天他真的可能把對方引回正途嗎?
他心灰意冷地歎着氣,鉗住顧青雲下巴的動作倒是利索得連貫。
應天的拇指指腹刺入顧青雲的肉-唇之中,讓他緊閉的嘴唇翕出大開的弧度來,能露出内裡不安分的紅-舌以及雪白又整齊的牙齒
他冰涼的指節撫弄在,顧青雲下唇被咬出的泛白牙印上。
應天緩緩俯下身,“把嘴巴張好。”
他距離越貼越近,撲出來的熱息迫不得已的與顧青雲急促的呼吸纏繞在一起。
薄唇差不多要貼上□□之際,應天看着顧青雲下意識閉緊的上下眼皮,倏地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
“以為我要親你嗎?”應天湊近的唇帶着沙啞的嘲弄蓦地拉遠,他掰着顧青雲的下巴力道未輕。
在顧青雲顫抖着試圖睜開的視線中,他薄唇微動。持着高高在上的不耐。
“要全咽下去哦。”
應天不覺得這有什麼,一報還一報而已,他都吃了顧青雲的眼淚,顧青雲就理應吃自己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