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森寒猛然竄上脊背,林雪意正要驚叫出聲,卻有一隻手從旁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石室裡頓時響起金屬摩擦之聲,林雪意驚疑不定地移過目光,不由心頭鼓動——正捂住她嘴巴的少女雖然滿臉淚痕,形容狼狽,卻難掩容貌明豔,可不就是失蹤已久的芷柔?
“噓。”芷柔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皺眉頭沖她直搖頭。
林雪意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對方這才松開了手。
“芷柔,你還活着!太好了!”林雪意壓低聲音,卻難掩心中欣喜。
雖然她還不清楚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但是由眼前所見不難推斷,她是在玉儀坊外着了歹人的道,被擄到了此處。
幸好不是全無收獲,或許她來得還不算太遲。
隻是眼下她和芷柔一樣,手腳都被鎖鍊捆住,外頭還有一圈栅欄将她們困在石室的一角,想要脫身恐怕并不容易。
“你認得我?”芷柔不由睜大了眼睛,眼底混雜着驚喜和慌亂,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我娘……我娘她……”
林雪意握住她的手安撫她道:“你放心,就是方大娘請我來找你的。”
眼下石室中除了自己和芷柔便再無他人,林雪意便簡單将事情經過告訴了芷柔。
“你可知這裡是何處?”林雪意邊問邊打量着這間昏暗的石室。石室并不算大,四面無窗,隻以一盞燈照亮,空氣中充盈着潮氣。
芷柔直搖頭,帶着哭腔道:“我在鋪裡買胭脂被弄暈,醒來就在這裡了。”
林雪意被她的話所提醒,問道:“将你抓到此處的人,可是玉儀坊的掌櫃孟長宇?”
“就是他。”
林雪意正想追問,栅欄外的石闆底下卻依稀傳來鐵鍊相撞的當啷聲,心頭不禁又浮現疑惑——難道石室底下還有其他人?
芷柔顯然也聽到了那聲音,她頓時臉色更白,怯怯地沖聲音傳來的方向瞥去一眼,磕磕絆絆道:“那、那下面好像關着野獸,上面動靜一大,它們就會被驚醒,吓人得很。”
難怪剛才芷柔讓她不要出聲,林雪意越發感到孟長宇此人行事乖張詭異。
“他抓女子過來是為了做什麼?”林雪意說着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那張詭異的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七拼八湊的臉妝容精緻,卻讓人感覺脊背發涼,幾欲作嘔。
“為了……”芷柔臉色更差,她深吸了一口氣往那張陰森可怖的臉看去一眼,顫聲道,“為了……做、做那個東西。”
林雪意頓時明白過來,那具被當做阿琴下葬的那具屍體,被剝掉的臉去了何處。
看來這孟長宇拐走女子,就是在物色能令他滿意的五官,好拼湊出符合他喜好的臉孔。
可是剛弄清楚這一點,新的疑惑又出現了。
她不覺出聲道:“可是真正的阿琴屍體,她的臉沒有被剝去啊。”
“嘿嘿嘿……”石室一側的石門外立刻傳來一聲怪笑,粗糙沙啞的聲音随着一陣陰風刮了進來,“那不是因為我找到了更好的嗎?”
這笑聲令人汗毛倒豎,林雪意警覺地移過目光,等看清從石門後走出來的人影後,更是脊背發涼。
石室裡昏暗的火光映亮的男人的臉爬滿了疤痕和皺紋,醜陋,扭曲,陰寒。
“嘿嘿嘿……”看到林雪意臉色蒼白,對方又陰恻恻笑了一陣,歪斜的嘴一張一合道,“小美人,你又叫什麼名字啊?”
林雪意沒有回答他,而是皺眉反問道:“你就是孟長宇?”
她在玉儀坊外看到的孟長宇并不是這樣的長相,雖然相貌平庸,仿佛随時就能淹沒在人堆裡,但是并不醜陋。
“我如果不打扮打扮,你們這些小美人哪敢到我的店裡來?”孟長宇看出了她的疑惑,故作為難地歎了口氣,貪婪的目光在她和芷柔身上來回流連,讓人後頸發涼。
芷柔旋即渾身顫抖,低低啜泣起來。
“别哭呀。”孟長宇見狀怪聲怪氣地道,“一會兒就要死了,留一張哭臉在屍體上多不好看呀。”
林雪意警惕地看着他,問:“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把她做成樣方了。”孟長宇邊說邊打開鎖住了她們的栅欄,“為了這事我可是籌備了好多天了。”
“樣方?”林雪意一時有些不解,但是想到那張拼湊的臉,又倏然明白過來。
孟長宇的意思,應該是想把芷柔也處理成阿琴那樣不腐的屍體,然後像那張臉一樣擺放陳列起來。
怒意自心底升騰,林雪意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有什麼為什麼呢?”孟長宇像是聽見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一般,咧開嘴獰笑着道,“我就是喜歡那樣的臉啊。”
他說着向那張妖冶詭異的碎臉瞥去一眼,歎息道:“可是拼出來的到底是沒有天生的好。你看看,這個芷柔是不是長得跟她很像?比之前那個叫阿琴的更像!”
孟長宇說的“她”便是那張他用屍塊拼成的臉,芷柔的相貌确實跟那張臉的樣子有七分相像。
“小美人,你長得這麼美,應該會懂我吧?”孟長宇一面朝牆角走去一面從袖中拿出一塊散發着刺鼻氣味的白布,盯着芷柔的雙眼冒出了精光,顯然是打算毒殺芷柔。
林雪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将芷柔護在了身後,斥道:“你這變态龌龊的心思,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