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上沾染的熟悉的香味讓他心中翻湧，像一把無聲的利刃，劃開了他竭力壓抑的情緒。

終于，他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朝公寓樓走回去，腳步越來越快，仿佛隻要慢了一秒，剛剛燃起的勇氣就會消散殆盡。

明明隻有三層樓梯，今晚卻變得無比漫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上，伴随着他如鼓的心跳。當他終于站在夏栀門前時，擡起的手微微有點發抖。

夏栀站在窗前，看着江馳離去的身影，月光灑在路邊的梧桐樹上，拉長了他的影子。她咬了下唇，伸手去拉窗簾，卻在下一秒停住了動作。

她看到，那道影子又折返回來。他的腳步邁得很大，像是帶着某種急切。樓下的路燈映在他的身上，剪出一道清晰的輪廓。

夏栀的心跳猛地亂了節奏。她的手輕輕搭在窗台上，握了又松。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期待，還是恐慌。

果然，很快響起了敲門聲。聲音極輕，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但是在這安靜的夜裡卻足夠讓人心驚肉跳。

夏栀輕輕走到門後，手緊緊貼在門闆上，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連想要邁步的雙腿都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敲門聲很快停了，門外重新陷入沉寂。夏栀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她以為他已經離開，擡起手緊緊按住胸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慢慢走到窗前，樓下依舊空無一人，月光靜靜灑在空曠的路上。她等了許久，也沒有見江馳的身影從樓裡走出來。

夏栀心底的不安越發濃烈，躊躇片刻，終究無法壓下那隐隐的悸動，她走回門口，手指輕輕搭上門把手，遲疑了一瞬，還是緩緩拉開了門。

門拉開的一刹那，冷空氣湧進來，她的目光毫無防備地撞進那雙熟悉的眼睛裡。眸子裡深沉的墨色翻滾着隐忍與渴望，像夜色般幽暗，卻閃爍着點點光亮。

四目相對，夏栀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愣在原地，忘了做出反應。

就在這一刻，江馳突然邁進一步，跨入門内，反手輕輕關上了門。他的動作沒有半分遲疑，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臉上，“我想抱抱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伸出雙臂，将她攬入懷中。

他的擁抱起初是輕輕的，帶着試探與克制，像是害怕吓到她。

可很快，他的手臂驟然收緊，将她牢牢锢在懷裡，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的臉埋在她的肩膀，呼吸沉重而灼熱，似乎在努力平複内心翻湧的情感。

夏栀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理智告訴她，應該推開他，可她擡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許久，卻又慢慢放下來，最終隻是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動作微弱得近乎無力，像是在試圖安撫，卻又在試圖抽離。

“夏栀……”江馳低低地喚着她的名字，帶着一絲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感受着他的心跳在靠近她的胸口處劇烈地跳動，眼眶莫名地發熱。

她的嗓音幹澀，“江馳，你……冷靜一點。”

江馳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手臂依舊緊緊環着她，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在眼前。

他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帶着一絲哀肯：“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夏栀沒有再試圖推開他，而是閉了閉眼，微微側過頭。

過了許久，江馳終于緩緩松開手，後退半步，垂下眼簾。

他的眼睛有點微微的内雙，垂眸時顯得格外柔和，眼睫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而沙啞，“對不起。”

夏栀臉色嫣紅如酡，咬着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馳站在原地，擡眼看她，低聲問道：“你的腿，還好嗎？”這個問題白天他就問過，但是當時她敷衍了他。

夏栀輕聲道：“已經好多了，沒什麼事。”

他咬了咬牙，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最終隻是喃喃了一句：“那就好……”他的目光複雜而深沉，像是在将她的模樣刻入心底，然後，他轉過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夏栀靠在門邊，聽着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樓道重新恢複寂靜。她的雙腿一軟，頓時覺得全身無力，靠在冰冷的門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