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在回學校的出租車上，窗外的街燈如星河般璀璨，劃過車窗的光斑映照在他沉思的眼中。腦海裡又浮現出母親的那番話，以及那天下午他給夏栀送禮物時，她突然柔和下來的目光，甚至她還願意聽他聊出差的感受。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那樣輕松的聊天了。自從秋天海邊回來後，她總是對自己冷淡疏離，刻意保持着距離。

但是他也明白，那天的溫和，也僅僅是一名老師對學生的關懷，并不代表着更多。

他後來沒有再問她，她是真的想把自己推出去嗎？她真的完全不在意唐姿那天說的話嗎？

江馳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眼。也許真的如媽媽說的那樣。她是因為太在乎了，才這樣想推開他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許需要給她一些時間，時間去調整，去适應，去重新回應。他不該急于求成，感情本就需要耐心與理解。

——

圖書館裡，燈光微暖，安靜得隻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江馳埋頭在書桌上，書本和筆記攤了一片。他最近每天都泡在圖書館，趕作業、補筆記、複習考試。

“江馳，你還真拼命啊！”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擡頭一看，是楊海川，手裡還拎着幾本書。

江馳微微一笑，聲音透着一絲疲憊：“沒辦法，出去一個月，落下的課多了，不能不趕。”又輕聲揶揄道，“能在圖書館見到你，也是世間奇景。”

邊說着，邊伸手去拿桌邊的咖啡，卻發現已經冷掉了。

楊海川笑，“再不來刷個臉，我擔心圖書館借書卡都要失效了。”

說着，楊海川拉開椅子坐下，把書往桌上一放：“你也不必這麼誇張吧，複習歸複習，别太累了。對了，我幫你問了，李老師那門課的重點都在這裡。”他說着，指了指桌上的書。

江馳眼睛一亮：“多謝了，這門課内容太多，剛好需要梳理一下。”他翻開書，看着标注的部分，點了點頭。

楊海川看着他忙碌的模樣，啧了一聲：“也隻有你，能在忙成這樣的情況下，還頂着個獎學金不放松。說真的，你是不是都沒時間談戀愛了？”

江馳的筆停在紙上，擡頭掃了他一眼，語氣不輕不重：“你操心太多了。”

楊海川聳聳肩，笑得意味深長：“也是啊，你這種人，要是認真了，估計直接能拿下。”

江馳手中的筆在紙上頓了一下，沒再接話，但卻微微有些分神。

楊海川見狀，也沒再多說，“行吧，我可什麼都沒說。我也要開‘卷’了。” 說完便低頭埋進自己的書本裡。

江馳表面上似乎恢複了平靜，但心底卻像被撥動了什麼似的。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場音樂會的晚上。自從那天後，他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夏栀了。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第二天了，夏栀剛完成一場監考，手裡抱着一摞試卷，走進學校專門安排的公共課考卷存放的辦公室。

她熟練地将試卷分類放好，登記編号。正轉身要離開，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夏老師！”是吳副教授，他手裡也抱着一沓試卷，正朝她走來。

夏栀停下腳步，笑着打招呼：“吳老師，這麼巧。”

吳副教授将試卷放到指定區域，笑着說道：“是啊，期末考試嘛，大家都忙。夏老師，這段時間辛苦了吧？”

“還好，一共監考五場。”夏栀微笑回答。

吳副教授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等監考結束，我們課題組聚個餐吧！年底了，大家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

夏栀笑着點頭：“好啊。”

兩人說着，一起走出辦公室，沿着走廊往外走。吳副教授随口問道：“夏老師這學期有考試科目嗎？”

“沒有，隻有一門選修課，是考查課。您呢？”

“我有一門考試課，今天下午就考。”吳副教授頓了一下，“對了，就是江馳他們那個班的，專業必修課。”

夏栀微微一怔，狀似随意地問道：“前段時間你們出差了一個月，出差的同學會不會耽誤課程？”她聲音平靜，有意避開了江馳的名字。

吳副教授笑了笑，語氣中透着欣賞：“跟我出差的學生裡，隻有江馳是這個班的。别擔心，他一點問題都沒有。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他照樣拿高分。這孩子學習能力很強，适應性也好。”

夏栀點點頭，沒有再接話，心裡卻像有一根弦被輕輕撥了一下。難道她真的是在為他擔心嗎？

上午的監考結束後，吳副教授要回辦公室，夏栀則準備去圖書館還幾本書。兩人道别，各自離開。

——

圖書館一樓，暖氣讓冬日的寒意被隔絕在外，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書香味。

臨近午飯時間，樓上的學生陸續從樓梯走下來，腳步聲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江馳和楊海川一邊說話，一邊從樓上走下來。

江馳的目光随意掃過一樓大廳，忽然定在了某處。他一眼就看到自助借還機旁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的頭微微低着，手指輕觸機器屏幕，長發垂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