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一頓，轉頭對楊海川說：“你先去餐廳吧，我還有點事。”

楊海川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行吧，你慢慢‘有事’。”又叮囑一句，“記得下午考試。”然後轉身向圖書館門口走去。

江馳不再多說，徑直向夏栀走去。

夏栀剛把要還的書從包裡拿出來，正準備操作還書。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她下意識地擡頭，撞入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

他輕聲道，“在還書？”

“嗯。”夏栀低頭應了一聲，看他站在身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在樓上複習，剛下來準備去吃飯。” 他的語氣平靜自然，但那雙眼睛卻始終追随着她的動作。

他不再多言，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目光落在自助借還機旁的一摞書上。夏栀正拿起一本書，将它對準還書處，屏幕上顯示“成功還書”後，又将書輕輕放到推車裡。

江馳自然地拿起下一本書，遞給夏栀。夏栀擡頭看了他一眼，“我自己來就可以。”

江馳笑了笑，沒有辯解，也沒有離開，隻是安靜地站着，手裡依舊握着那本書。夏栀隻好從他手中接過書來，小心避開他的手。

江馳目光垂落在她操作還書的動作上，她的手指修長白淨，指甲形狀飽滿，泛着自然的粉色光澤。

他想起在禮堂裡，她的手握在他掌心時，那種微微潮濕又柔軟的觸感，和自己當時幾乎失控的心跳。

他記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指微微蜷着，柔軟又帶着一點點涼意。像是在躲避，又像是在抗拒。

江馳的呼吸突然變得有點紊亂，他突然逃避似的移開眼睛。

這時，幾縷發絲垂落在她的臉頰旁，遮住了她的眼睛，發絲随着她手指的動作輕輕晃動着。江馳的目光微微一暗，突然生出一種沖動——

想要伸出手，把那幾縷發絲掖到她耳後，好讓那雙清澈的眸子毫無遮掩地映入他的視線中。

夏栀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動作一滞，身旁那道炙熱而專注的目光令她渾身不自在。

江馳站得不算近，但他的氣息卻似乎無處不在，籠罩着她，讓她感到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了。

她緊緊盯着屏幕上的進度條，進度條緩慢地加載着。她需要将書一本一本擺放到指定的位置，對準二維碼，逐一掃過。

但在江馳無聲的注視下，原本流暢的動作卻變得僵硬起來。

忍無可忍，她終于擡起頭，“你不是下午考試嗎？還不走？”

江馳看着她，微微揚起嘴角，“你知道我下午有考試？”

夏栀眼神一閃，強作平靜，“剛才遇到吳副教授，聽他說的。”

江馳輕輕“哦”了一聲，卻依舊沒有離開，仍站在那裡，目光依舊追随着她的動作。

圖書館一樓漸漸熱鬧起來，人聲混雜，有學生陸陸續續從樓梯上走下來。夏栀感到額頭浮上一層薄薄的汗意。一定是因為圖書館的暖氣太足了。

終于，她完成了最後一本書的還書操作，長舒了一口氣。

江馳看着她突然放松下來的神情，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夏栀聽到他的笑聲，下意識地擡頭看他。她的眼睛因為汗意微微泛光，亮晶晶的，發絲仍垂在眼前，遮住了那雙清澈的眸子，卻增添了幾分柔軟的無防備。

江馳的呼吸倏然一窒，仿佛被什麼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他真的伸出了手，手指觸到那幾縷發絲，輕輕一撥，将它們撩到她的耳後。動作輕到極緻，像怕驚擾了什麼。

他所有的克制，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

指腹滑過柔軟的發絲，不經意間觸到了她小小的耳垂上，那麼溫熱，那麼柔軟。

那種細膩的觸感讓他的手停了一下，竟然生出一種留戀，他情不自禁地用指腹輕輕揉捏了一下。

那觸感像一道電流，沿着指尖一路猛竄上心頭。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耳畔嗡嗡作響。

夏栀瞪大了眼睛，震驚寫滿了整張臉。整個人被定在了原地。

公衆場合，他居然……這樣膽大妄為？！

江馳一下回過神來，迅速收回手，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他低下頭，仿佛要掩飾什麼，卻掩蓋不住眼底迅速泛起的那抹水色。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滞住了，像一根拉到極緻的弦，稍稍一觸便會崩斷。

“夏栀，江馳，你們怎麼站在這裡？”張林浩的聲音像一道炸雷在兩人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