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浩懷裡抱着兩本剛借的書。剛從樓梯下來，就看到大廳裡，夏栀和江馳相對而立，似乎都處在震驚中。

聽到張林浩的聲音，兩人同時一震，如夢初醒。夏栀慌亂地垂下眼簾，後退一步。江馳下意識地繃緊了背，嘴唇抿成一條線。

張林浩即使再遲鈍，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了。

江馳最先鎮定下來，他清咳一聲，語氣如常，“師兄好，我剛才下樓，遇到了夏老師。”

夏栀低聲補充道：“我來還書。”她的聲音還是有些不自然，耳垂處的滾燙不僅沒有消退，反而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張林浩看了一眼夏栀，溫聲道，“還完書了嗎？我剛借了幾本書，打算寒假好好讀讀。”

“剛還完書，正準備離開。”夏栀垂下眼簾，語速有些急促，說完就邁步向門口走去。江馳和張林浩不約而同地跟上去。

江馳走在夏栀的右後方，目光無聲地緊緊追随着她。她的整個耳朵，連帶着臉頰，依舊紅得像熟透了一般，似乎輕輕一碰便會滴出甜蜜的汁液。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目光也變得更加深沉。

走出圖書館，冬日的寒風撲面而來，稍稍壓下了些許燥熱，但那股思緒卻并未因此得到控制，反而更加深邃。

這時，張林浩問道，“你們要去哪裡？我準備回宿舍。”

寒風吹過，終于讓夏栀的頭腦清醒了一點，她緩緩開口，“一起吧，我回公寓。”

江馳心中縱有萬般不舍，還是努力保持鎮定，“我要去餐廳吃飯，下午還有場考試。”

三人走到分岔路口，江馳停住腳步，跟兩人道别。

張林浩點頭，“回見。”

夏栀輕輕“嗯”了一聲，始終沒有擡頭看他。她的目光低垂着，但臉頰和耳根的绯紅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江馳深深看她一眼，邁開腳步，向反方向走去，然而沒走幾步，卻突然停下了，轉過身，回頭望向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

夏栀的步伐有些急，風拂起了她的發絲，寒冷的冬日将她的身影勾勒得分外單薄。

盡管他明白，夏栀對張林浩沒有任何情感上的牽絆，可當看到她與那個男人一同走遠，他依然無法忽視心底的難以言喻的不安與嫉妒。

江馳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夏栀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關心，甚至不隻是喜歡。強烈的占有欲早已悄然生根發芽，漸漸将他整個人緊緊包圍。

她身邊的男人，似乎隻有他才能是。

江馳不自覺地低下頭，看着自己微微收緊的手指，仿佛那瞬間觸碰到的柔軟仍舊在指腹上輕輕回蕩，帶着一種讓人心悸的餘溫，清晰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剛才的舉動，顯然是失控的。

他一定是瘋了。

——

張林浩和夏栀走在校園的道路上，正是午餐時間，校園裡很安靜，隻有他們的腳步聲輕輕回響。

夏栀腦海中還回蕩着剛才的種種，一時默然無言。

“明天我就回家了。”張林浩打破了沉默，語氣裡透着些疲憊。

“這麼早？”夏栀有些意外，“一般博士生寒假都會留校趕論文吧？”

張林浩無奈地笑了笑，“今年我爸身體不太好，上次會議我沒去，就是因為這事兒。所以寒假打算早點回去，陪陪他。反正在哪裡都是寫論文。”

夏栀點了點頭，真誠地說，“希望伯父早日康複。”

“謝謝。”張林浩笑了笑。

“你的博士論文進展怎麼樣？”她随口問了一句。

張林浩歎了口氣，“還行吧……畢業要求越來越高，壓力不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張林浩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夏栀，其實我知道……現在的我，可能沒資格說這些，但——如果畢業後我能找到一份好的教職，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話題。明明他早就知道，夏栀拒絕了自己。但是他的心裡始終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尤其是這兩年夏栀身邊并沒有出現适齡的男性。他總是覺得自己也許還有機會。

可是，今天看到江馳和夏栀在一起的那一幕——他們相對而立的氛圍，既微妙，又有讓人難以忽視的親密。讓他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夏栀腳步一頓，心裡一沉。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所有的事都糾纏在一起，亂得令人窒息。

她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擡頭認真看着張林浩，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林浩，你知道的，我不是因為你前途未蔔才拒絕你。隻是我們之間……真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