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just call out my name,
And you know wherever I am,
I'll come running to see you again……”
那句“對不起”,到底是在說什麼?是道歉,還是告别?
她的思緒像淩亂的風雪,回到那晚江馳出現在她門前的模樣,回到他醉酒後低聲呢喃的瞬間。
他的脆弱與倔強,他的深情與克制……都像融化的雪水,一點點浸濕了她的理智。
“Winter, spring, summer, or fall,
All you have to do is call
and I'll be there……”
夏栀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那天她頂着一身風雪回到家,心口像壓着一塊巨石,悶得透不過氣。淩晨時分,她覺得頭重腳輕,喉嚨幹澀得仿佛要裂開,連起身倒杯水的力氣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林青韻發現她面色蒼白,連忙摸了摸她的額頭,慌忙說道:“哎呀,栀子,你發燒了!肯定是雪後降溫,凍着了!”
夏明遠也急匆匆去買藥,家裡一片忙亂。
夏栀蜷縮在被子裡,額頭滾燙的熱度像一層厚重的雲霧,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她心裡明白,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不是因為寒風刺骨,也不是因為大雪降溫。
而是某種埋藏在心底的情緒,在洶湧澎湃之後留下的餘溫。它像燃盡的灰燼,表面平靜,内裡卻依舊炙熱灼人。
她閉上眼睛,江馳的背影清晰得仿佛還在眼前。耳邊一遍遍重放着他最後那低啞的聲音:“夏栀,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心疼過我?”
她頭痛欲裂。
這不是她所求嗎?為什麼心裡卻這麼痛?
夏栀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天,幾乎不吃也不喝,整個人像是被封存在雪後的冬日裡。
夢裡,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來,鋪天蓋地,無聲地覆蓋住整個世界。四周一片空曠,冷風穿透骨髓。
她站在大雪裡,看着不遠處的江馳,他背對着她,身影孤獨得像一幅單薄的剪影。
“江馳!”夏栀張開嘴,想喊他的名字,可是聲音像被雪封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傳不到他的耳朵裡。
他站在那裡,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見。
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去,雪花撲打在臉上,寒冷刺骨,腳下的雪地仿佛無窮無盡,怎麼也邁不過去。
江馳的背影卻離她越來越遠。
“江馳!”她的聲音終于喊了出來,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而破碎,像是被風撕裂了。江馳的身影漸漸融進了茫茫的雪霧中,再也看不見了。
夏栀跪倒在雪地上,淚水滾落下來,冰涼的觸感順着臉頰滑下,和雪融在了一起。她的心像是被雪凍結住,又像被無數的冰淩刺穿,每一寸都痛得難以呼吸。
夢境翻轉,畫面一晃,江馳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神明亮又深情。他張開嘴,像是要說什麼,可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他的身影像霧氣一樣消散,化為無數飛舞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她的掌心,化成冰冷的水滴。
夏栀猛然伸出手去抓,什麼也抓不到。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空無一物,心裡更是空蕩蕩的。
她在夢裡嗚咽着,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混着雪花,冷得刺骨……
第三天早晨,夏栀終于有了些許清醒的意識,睜開眼,腦子難得一片清明。她慢慢撐着身子坐起來,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剛一動,客廳裡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栀子,你終于醒了!”林青韻快步跑進來,看到她的臉色,眼睛立刻濕潤了,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吓死我了,發了兩天的高燒!我去給你熱粥啊,趕緊喝點。”
說完,不等夏栀開口,轉身忙忙碌碌地跑向廚房。
夏栀靠在床頭,目光轉向窗外。窗外的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隻有屋檐角還挂着些殘雪,在清晨的陽光下慢慢消融,滴下透明的水珠。
像一場夢,醒來後,了無痕迹。
她回過神來,伸手摸向書桌上的手機。
手機沒電了。她把手機插上充電線,等到屏幕重新亮起時,鋪天蓋地的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跳了出來。
她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在一行行名字間,尋找着某個熟悉的名字。
——沒有江馳。
她的手指微微一頓,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拽了一下。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是她親手把他推開的,是她讓他徹底死心的。
她盯着屏幕怔了幾秒。慢慢點開其他消息,有莊恪的,有未接電話和留言。他問她:“怎麼突然聯系不上?還好嗎?”
她繼續滑動屏幕,又看到導師王教授的兩個未接電話。她沒有遲疑,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