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然眉梢一挑，眼底多了幾分興趣：“所以，他現在又約你了？這意思，不會是還沒放下你吧？”她頓了一下，語氣帶了點試探，“但是你卻叫上我——意思是，你想拒絕他？”

夏栀垂下眼，輕輕攪動杯中的奶泡，語氣平靜：“去日本之前，我就跟他已經說清楚了。不想耽誤他。”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他說是老同學聚一聚。”

“他說隻是老同學，你信嗎？”周笑然啜了一口咖啡，盯着她的臉看。

夏栀沒有接話，隻是抿唇一笑：“所以我才叫上你。”

周笑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栀，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那個叫江馳的男生呢？你們還有聯系嗎？”

夏栀的手頓了一下，勺子微微一滞。她沉默片刻，低聲說道：“他已經畢業了，在和師兄一起創業。”

周笑然挑眉，饒有興緻地問：“創業？什麼方向？”

“人工智能領域。”夏栀垂下眼睫。

“厲害啊，”周笑然驚歎，“人工智能這幾年發展得這麼快，能創業的，都是狠人。” 她語氣中帶着贊歎，但眼神依舊落在夏栀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

夏栀沒有接話，隻是繼續攪着杯中的咖啡，眼神微微遊離，似乎在掩飾什麼情緒。

周笑然目光銳利：“你對他的現狀了解得很清楚啊，你們還一直有聯系？”

夏栀輕輕搖了搖頭：“沒有，這是我從日本回來後，聽我導師他們說的。”

周笑然眉頭一挑：“你們為什麼沒有聯系？”

夏栀擡眼望向窗外，靜默許久，才低聲開口：“去日本之前，我說了些傷他心的話。當時，隻是想推開他。”她停頓了一下， “後來，我們沒有任何聯系……”

周笑然皺眉，剛想說什麼，夏栀卻又輕聲補充了一句：“可是，昨天，他來找我了。”

“昨天？！”周笑然猛地坐直，眼裡滿是震驚，“你們不是一直沒聯系嗎？他怎麼知道你回來的？”

夏栀搖搖頭，語氣淡淡：“我沒問。”

周笑然笑了笑：“我跟你說，有心的人總是能知道的。他對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她湊近一點，追問：“然後呢？他說什麼了？”

“他說隻是想見見我，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夏栀低聲回答，聲音像是飄在風裡的羽毛。

“僅此而已？”周笑然挑起眉，顯然不信，“他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隻是說這些？”

夏栀抿了抿唇，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他驅車離去的背影，她沉默下來。

周笑然放下咖啡杯，認真看着她：“之前你介意你們的身份，現在他都畢業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夏栀擡眼看向窗外，依舊沉默不語。她的内心波濤洶湧，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她到底擔心什麼？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根本不懂他的心。

周笑然注視她的表情，輕聲問：“過去了這麼久，你現在見到他是什麼感覺？”

夏栀怔住了，勺子輕輕滑落在杯沿上，發出一聲輕響。

是什麼感覺？

她的思緒頓時回到了那天夜晚見到江馳的情景。

她不得不承認——

是悸動，深深的悸動。

周笑然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嘴角勾起一個了然的笑容：“夏栀，感情這東西，别壓得太緊了。不然，你會後悔的。”

她看着夏栀，語氣裡透着幾分認真，“有些人，一旦錯過，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夏栀低頭攪着杯裡的咖啡，沉默着沒有回應。

周笑然歎了一口氣，語氣一改玩笑的輕快，變得鄭重起來：“你知道江馳對你的心意。你以為你推開他是為他好，可他願意接受這樣的‘好意’嗎？”

夏栀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落在咖啡杯中，眉間多了一絲掙紮，低聲道：“我怕我已經把他傷透了。”

“如果他真的死心了，怎麼會來找你？”周笑然果斷說道，“一個人心裡有沒有你，從眼神裡是看得出來的。在學校餐廳我見過他一次，那時候我就覺得，他對你的感情，根本不是一般的喜歡。”

夏栀咬了咬唇，目光閃爍，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你能不能别把自己關在殼子裡了？人生那麼長，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他一次機會？”周笑然的語氣少了幾分打趣，多了幾分認真，“已經都過去三年多了，你們都變了，彼此也有了新的生活，但我覺得他的心沒變。你敢不敢試一次？”

夏栀愣愣地看着她，許久，垂下眼簾，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我不知道。”

周笑然歎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就慢慢想清楚，但最好不要拖太久了。”

結賬後，夏栀和周笑然走出咖啡館。外面的風涼了許多，吹過臉頰時帶着初春的涼意。

“回去好好想想吧。”周笑然摟了摟夏栀的肩膀，笑着說道，“莊恪的邀約也好，江馳的出現也好，這些事沒那麼複雜，關鍵在你心裡。”

“嗯。”夏栀點了點頭，聲音輕輕的，像是應承，又像是安慰自己。

回到公寓後，夏栀脫下外套，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将咖啡館裡未了的思緒帶回了安靜的房間。

她的耳邊反複回蕩着周笑然的那句話——“别錯過了。”

她靠在椅子上，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江馳昨晚站在公寓門口的模樣——眼裡藏着克制的情緒，聲音裡是滿滿的隐忍。

悸動，像潮水般湧上來，将她的平靜沖刷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