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管得着也不是你說了算!”
梁寄鴻看向懷裡不省人事的陳褛:“告訴他我能不能管你。”
誰知陳褛定了定神,掙脫他的手站直了身體,目光在兩人之間滑過,輕輕晃了下頭讓自己清醒:“學謙,你先回去吧。”
“行,他要是敢對你怎麼樣随時給我打電話,老子報警讓警察叔叔抓他蹲号子!”
譚學謙“呸”了梁寄鴻一口,罵罵咧咧地走了。
房子裡隻剩下兩個人,梁寄鴻怒不可遏地指着陳褛:“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譚學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偏不聽,你和他在一起隻會上當受騙!”
剛剛的近距離接觸讓陳褛應激似的站遠了些,眼神有着明顯的躲閃:“你該走了。”
“我憑什麼要走,你難道忘了這個房子也有我的一半?”
陳褛皺眉,落在梁寄鴻眼裡是近乎嫌惡的表情:“那我走。”
那種不受控制的惱怒感再次湧上心頭,看着陳褛搖搖晃晃地就要向門口走,梁寄鴻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扔進沙發裡,單腿跪在他身側,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不。”
梁寄鴻親吻樊優的畫面瞬間湧入腦海,陳褛用力躲開:“我不想做。”
“不想和我做你想和誰做?”
“陳褛。”梁寄鴻捏着他的下颌讓他面對自己,聲音低沉帶着命令:“你已經讓我很不高興了,不要再讓我更不高興。”
梁寄鴻的吻淩亂急迫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強烈的惡心感在胃裡翻騰,陳褛終于積攢了些力氣,用力把梁寄鴻從身上掀開。
他快步沖到衛生間,抱着馬桶吐了個昏天黑地。
陳褛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難過。
哪怕父親在時,他的父母也是一對時常吵架的怨偶,陳褛沒有體會過正常的家庭親情,其實是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
初高中時迷迷糊糊地跟在梁寄鴻身邊,被拒絕後就再也沒有提過兩人的關系,他不是沒想過有一天梁寄鴻會結婚,他以為自己能體面地祝賀,直到親眼目睹時,才體會到這種胃腸都絞在一起般的疼痛。
跟進來的梁寄鴻聽着那心肝肺要嘔出來的聲音,臉一陣紅一陣白:“你惡心?我親你一下你覺得惡心?”
他用力一錘衛生間的牆壁:“心甘情願讓我白上了這麼多年的不是你嗎?你又在這裡立什麼貞節牌坊?”
陳褛從早晨便沒有進食,這會兒胃裡吐出來的都是酒,好不容易吐了個幹淨,他扶着洗手台站起來,替自己洗了把臉擦幹,方才回頭看着梁寄鴻,鎮定而清晰地說:“現在不願意了。梁寄鴻,你滾出去。”
滾出去?陳褛竟然讓他滾出去?
梁寄鴻從沒遭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暴怒上頭,摔門而去又折返回來,指着陳褛,額頭青筋暴起:“我今天回來,本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結果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陳褛,自從我決定和熔岩資本合作開始你就一直和我作,現在更是拿辭職來威脅我,你他媽到底在跟我作什麼?你真以為潮信離了你不行嗎?”
梁寄鴻的吼聲回蕩在衛生間,陳褛剛經過一輪嘔吐後的面色蒼白,忽然冷笑一聲:“梁寄鴻,我說辭職,并不是想威脅你什麼,是我真的不想幹了,我不幹了你明白嗎?”
“你不希望我離開潮信,不過是因為我對公司、對你,還有可利用的價值而已。你還希望我對你感恩戴德嗎?”
“不然呢陳褛,你希望我是因為什麼挽留你?”
梁寄鴻深吸一口氣,向陳褛邁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道:“因為你那點見不得人的感情用事嗎?”
多年來自欺欺人的面紗被揭開,露出殘忍的真相。
陳褛沒有後退,他看着梁寄鴻,平靜地說:“你錯了梁寄鴻,我的感情沒有一點是見不得人的。”
“我是喜歡你,那又怎麼樣?”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進梁寄鴻心裡去:“梁寄鴻,我喜歡你,這犯法嗎?”
“我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創業,我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要不清不住地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這些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陳褛豁出去了,他每說一句話都像拿一片鋒利雪白的刀子割自己的肉,那是在他身上長了十六年的血肉,糾結纏繞和心髒連在一起,說出去的時候自知覆水難收,撕下來的時候一片血肉模糊。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梁寄鴻,你有哪怕一丁點喜歡過我嗎?”
陳褛顫抖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一次次響起,梁寄鴻怔怔地看着陳褛,像是看着自己從來不認識的人。
半晌,他後退一步,牙關緊咬:“你憑什麼覺得自己配讓我喜歡?”
“陳褛,你哪裡配讓我喜歡?”
蒼冷的燈光從頭頂打下,陳褛面容是見不到一絲血色的白。
他輸了。
他徹底輸給梁寄鴻了。
陳褛短促而凄涼地笑了一下,眼底卻像一潭死水。
“梁寄鴻,以後别來了。”他聽見自己說。
“好。”
梁寄鴻抹了把臉,轉身背對着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
“陳褛,我如你所願。從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踏進這裡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