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顧朔提醒:“抓緊時間,畢竟你藏了太多事情。”
唔……
說什麼呢?
蘇景同想了想,“我今天在太學府,見到了霍方和謝永章,他倆關系不大好,針尖對麥芒。”
顧朔靜靜聽着。
“太學府的勳貴子弟和各地學子,從來都是兩個陣營,天然對立。霍方是各地學子中的領頭羊——雖然他才學并不是最拔尖的,但很有領導力。謝永章是除了顧炎以外,太學府身份最高的勳貴子弟。”
“我今天看到他們,突然想,你第一次見到我時,你是什麼感覺。”蘇景同靠着柱子,閉着眼睛說,“你一定很讨厭我。”
“為什麼?”顧朔問。
“你藏得是很好啦,皇子殿下,氣度渾然天成,不動聲色的從容是你的必修課,你那時從不表露喜怒。”蘇景同皺皺鼻子,“但你在學府總是繞道走,不跟我打照面。”
“是因為我爹吧,你覺得我們是敵人,”蘇景同說:“你讨厭我。”
顧朔沉默,他沒想到蘇景同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顧朔比蘇景同大五歲,五歲的年齡差注定他們不可能坐在同一個學堂中,但可以在同一個學府見面。
五歲的蘇景同要來皇宮進學,給十皇子當伴讀,整個皇宮都折騰到人仰馬翻。
給皇子講學,講不好不礙事,周文帝不管。給攝政王世子講學,要是講不好,官職不保。大學士們一時間忙翻了天,把曾經講過千百遍的啟蒙書,細細研磨,不僅要講得深入淺出,還要講得有趣,生動,引起小世子的興趣。為了趕在蘇景同來之前研究明白,給皇子們上課都變得敷衍起來。
學府往日兩天灑掃一次,為了迎接攝政王世子,先進行大掃除,從裡到外上上下下打掃得幹幹淨淨,又調整打掃安排,改為一日兩次,務必不能叫世子殿下瞧見一點髒污。
學府侍奉的宮女太監,挨個拉出來檢查,呆頭呆腦的不要、幹活愚笨的不要、長相不雅觀的不要、聲音粗糙嘹亮的不要……
皇子們提議了多次的學府小廚房,火速建成,宮中最好的禦廚分來此地掌勺。攝政王府還送了四個廚娘進來,免得嬌貴的世子殿下吃不慣宮中平凡的菜肴。
大皇子站在學堂窗前,冷冷地看着學府院子中各路宮人手忙腳亂在院中折騰。
“快點的!打掃都仔細着點,哎哎哎,來兩個太監,上房頂擦擦,房頂也得亮堂堂的,等世子來了,讓世子看咱們髒亂的屋頂?用點力,擦到能反光!”
“花房的把這幾盆花都撤了,開得蔫耷耷的,讓世子賞花呢,還是看晦氣?等等,你們送的什麼花?花房不是培育出金盞蓮了嗎,送白蓮過來做什麼?世子都要來了,金盞蓮不拿來給世子,你們花房要留着金盞蓮過冬嗎?”
“那頭盤食材的,挨個看清楚,你們平時在尚食局怎麼偷奸耍滑吃回扣的,雜家不管,世子爺吃飯的地兒,食材必須是一等一的,再拿你們尚食局以次充好的那套手段過來,别怪雜家不講情面!回頭世子吃出問題,你們擔待得起麼?”
大皇子冷笑:“這狗東西。江山到底姓顧還是蘇!”
二皇子搖頭,關上門,合上窗,免得聲音傳出去,“皇兄慎言。”
三皇子功課寫得不好,剛被大學士罰了寫大字,才叫伴讀替他抄,不由得同情起十皇子,“你們說,小十若被罰大字,蘇景同能替他抄麼?”
四皇子原本趴在桌上假寐,聞言笑出聲,“老三你真敢想。你看大學士的态度,小十給蘇景同當伴讀還差不多。”
五皇子表示四皇子說得有理。
七皇子吃着大宮女做的風幹牛肉,“可憐的小十,本皇子可以分他一半牛肉。”
八皇子趁機搶了一塊,“七皇兄也心疼心疼我罷,我、小九、小十、小十一,和蘇景同一起進學,我們四個都會是他伴讀的。”
九皇子哀歎一聲,“上學不好玩,有蘇景同更不好玩。”
十皇子愁眉苦臉,他和蘇景同一樣大,五歲,還聽不明白為什麼蘇景同從他的伴讀成了他是伴讀,但看皇兄們都不高興,想必不是好事。
十一皇子懵懵懂懂,從七皇子那兒要了塊牛肉啃。
八皇子說:“本皇子有個妙計。”
大皇子懶得問,八皇子和九皇子剛滿六歲,吃飯都吃不利索的年紀,能有什麼妙計。這些兄弟中,唯獨算能想出“妙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