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子恢複了很多,隻餘下一點鼻音,許昭無措地擋住臉:“我沒牙刷和毛巾。”
一陣悉悉窣窣的動靜後,嚴徹站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套新的。
見許昭沒動,他又說:“你之前那套被他們弄髒了,我給扔了。”
但是,許昭不太确定地接過這套從頭粉到尾的東西,帶貓耳的漱口杯以及貓貓頭兒童牙刷,直白發問:“怎麼這麼靓麗。”
嚴徹偏開一點頭,說:“樓下便利店隻剩這些了,将就用一次。”
許昭轉過身,心如死灰地刷牙。
洗漱完,嚴徹給他插好熱牛奶,拆開熱三明治,邊等他吃邊說:“吃完我送你回家。”
許昭掰開三明治檢查了一下,确定裡面沒有加酸黃瓜,放心地咬了一大口。
“你唔回家嗎?”
嚴徹看着他吃得兩腮鼓圓,說話帶上點不自覺的笑意:“我還沒收拾東西。”
許昭大方宣布:“我等你吧。”
話剛出口,他又咯噔一下,這是不是有點越界了,他們難道不是分手完成式嗎?
可是轉念一想,這人昨晚上還親他,還伸舌頭,這,這,這,難道不應該更咯噔嗎?
就算是不清醒狀态,親了還是親了,說不定還把感冒傳染給他了。
嚴徹也頓了一下,扭過頭拒絕:“我先送你吧。”
特别應景地,許昭以一個噴嚏回應了他。
嚴徹轉回來,手心貼上他前額:“感冒了?”
許昭說:“應該不至于——”
話沒說完,又連打兩個噴嚏,他還想狡辯一下,這回說出口都帶鼻音了,于是果斷閉嘴。
嚴徹找到溫度計遞給他,又在那堆藥裡翻找他能吃的。
許昭默默喝牛奶,時不時瞟他一眼。
“其實——”
嚴徹打斷他:“你昨晚上就應該去睡酒店。”
許昭:“。”
這還能怪他,絕了。
他很想委婉地提醒下嚴徹是因為他迷糊時的所作所為導緻的。
但嚴徹在一旁急得快找不着北了,直到許昭把溫度計晾在他面前。
“沒發燒,喝點沖劑就好了。”
嚴徹定定地望着他,第三次說:“對不起。”
許昭為他狡辯:“是我抵抗力太差,跟你睡一個被窩就遭了。”
嚴徹撐在桌面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露出手背的青筋,仿佛身體主人才清楚昨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因此反射性給出說謊的指征。
由于許昭也感冒了,嚴徹隻能暫時擱置回家計劃,準備留在學校再觀察他幾天。
許昭閑不住,悶了一天還是想要出去走走,嚴徹盯着他穿戴完整後才同意放行。
學校周邊隻有商業街熱鬧點,許昭出來就直奔奶茶店,熱情的廣播喊道:“今日店裡所有奶茶第二杯半價,超超超劃算喲。”
許昭瞄準他要喝的那一款,扭頭問嚴徹:“你喝嗎?第二杯超劃算喲。”
他學了個四不像,帽子遮住額頭,圍巾擋住耳朵和下巴,隻能看見紅紅的鼻頭跟亮亮的眼睛。
嚴徹還是覺得他可愛。
“買吧。”
于是許昭大聲對店員說:“我想要——兩杯熱的厚芋泥啵啵牛乳茶要最少糖謝謝你!”
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氣的,嚴徹轉過身悄悄笑了。
店員遞給他,說:“歡迎下次光臨。”
許昭誠懇點點頭,過來找嚴徹。
然後兩人發現奶茶蓋上各貼了一顆小紅心。
“要過年了。”許昭說。
嚴徹道:“嗯。”
天黑後,許昭又順理成章跟嚴徹躺在了一起,身上穿的是嚴徹的睡衣。
他忽然發覺,今天一整天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分手的事情,但也沒有做情侶會做的事兒。
許昭在昏暗中開口:“嚴徹。”
嚴徹也還沒有睡,睜着眼睛。
許昭望向天花闆,說:“你昨天親了我。”
一秒、兩秒——
怦怦怦,嚴徹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震得他四肢微微發麻,雙手迅速收攏握在胸前,生怕吵到旁邊的人。
開口時,他的聲音發幹,卻很平穩。
“沒有。”
淦。
這人居然沒有被自己詐到,看來真的忘得一幹二淨,許昭為自己找補:“……那可能我記錯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明天就走,家裡給我打了電話。”
嚴徹喉結滑動,作出吞咽的動作。
“所以我隻能留最後一晚。”許昭把話說完。
嚴徹不喜歡這些字眼,走、隻能、最後,委曲求全的語調,他在許昭身上求的,本是一生一世長相厮守,可這些今晚許昭說太多了,他最想聽的卻沒說。
收回去吧,許昭,把你的狠心腸和壞技倆,通通收回去。
這樣,無論重來一次,兩次,千千萬萬次,名為嚴徹的傻瓜還是會掉進你的陷阱。
“唔!”
一具滾燙的軀體覆上來,把這個夜晚所有未盡的言語封存在炙熱的喘息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