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清第一次覺得,自己重活一世,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尤其是慕昱珎那個喪盡天良的家夥一次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時,她覺着自己能活過上一世,都很成問題。
“啊,佛…佛祖方才見我可憐,便前來點撥一二,讓我替他嘗人間百味,觀世道炎涼,實乃幸事一樁,幸事一樁……”
蘇挽清讪笑一聲,撩開額間的發絲,優雅的從地上爬起來,“不過此葡萄過于甜膩,佛祖說不喜歡。”
“是嗎。”
慕昱珎半蹲在她的面前,臉上帶着一絲玩味,“本王瞧着王妃倒是很喜歡。”
蘇挽清:“……”
知道自己早就被看穿了,像這樣再演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是,這葡萄就是……”
“噓。”
話說一半,蘇挽清隻覺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沁涼,她惶然一驚,定睛看去,隻見一根白皙的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上。
冰冰涼涼,軟軟糯糯。
蘇挽清一時忘記了反應,甚至忘記了要去收回目光。
而此時慕昱珎卻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面前白瓷玉肌、花容月貌的女子,正傻愣愣的瞪着眼睛,那雙水潤的眸子往中間彙聚,妥妥一副鬥雞眼。
她壓制着嘴角的笑意,心說一句果然。
不僅癔症,還癡傻。
聽到慕昱珎那忍俊不禁的聲音,蘇挽清終于回過神來,在發現兩人此時的姿勢時,當下紅了臉頰。
狗賊慕昱珎,竟然還敢戲弄于她,真真是可殺不可忍!
她偏過臉,低聲咬牙道:“要殺要……”
“佛祖面前,不可胡言。”
蘇挽清被輕飄飄地噎了回來,一口氣郁結于胸,鼓着腮幫子怒目而視。
然而慕昱珎隻撂下這麼一句,便不再理她,反而看向一旁的紅棉,“你叫什麼名字?”
紅棉在一旁看得茫然,見王爺叫自己,連忙磕頭:“奴婢紅棉。”
慕昱珎點點頭,“好,紅棉,我問你,你家小姐身有重傷、又染風寒,那麼你該做什麼。”
紅棉一頭霧水,“小姐……”也沒傷啊。
但在慕昱珎如炬的眸光中,紅棉磕磕巴巴道:“當然是……請郎中,開方子……”
慕昱珎擡手打斷了她,搖了搖頭,“錯了。”
“你得先去喊。”
紅棉愣了半晌,突然腦子一個激靈,在慕昱珎鼓勵的眼神下,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來人啊,我家小姐暈倒了!快請郎中啊!”
她還沒奔到院門口,隻聽得院外一聲高亢的男聲平地而起,聲音漸行漸遠:“啊!王妃快不行了!快去請齊先生來!!”
紅棉:“……”
蘇挽清:“……”
她緩緩看向面前波瀾不驚的慕昱珎,眼中浮現了一種叫做無力的情緒。
她就知道,這人從來不是興起而為,萬事都在她的計劃之内。
“上來。”
蘇挽清正暗自咬牙切齒,卻聽得慕昱珎低沉一語,她怔愣擡頭,隻見慕昱珎已經背過身去,露出了那不算寬闊的後背。
她這是……要背自己?
“元黎已經去報信了,想來不出一炷香便會有人趕到,你若想被人發現是在裝病,盡管耽擱。”
是了,雖然已是晚間,但府上巡邏侍衛不在少數,若被發現自己還清醒着,恐怕最後慘的隻會是自己。
蘇挽清猶豫片刻,心一橫,伸手攀上了慕昱珎的肩膀。
雙手環過那人細長的脖頸,蘇挽清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是她用力一點,是不是可以直接——咔嚓了她?
“閉眼。”
慕昱珎托起她的雙腿,往上颠了一下,也就是這一颠,把快要陷入魔障的蘇挽清刹那颠醒了。
她慌張的松開了雙臂,呼吸有些急促。
不行,她還不能死。
父兄之事尚沒有解決,她還沒有發揮她的利用價值,怎麼能死呢。
蘇挽清連忙閉上眼睛,因為緊張,指尖不由得攥緊了慕昱珎的衣袍。
對,就先留她一條狗命。
……
梅園。
“王妃身寒體弱,此番氣血不暢、阻塞經脈,這才昏迷過去,老朽開個方子,定要好生調理才是。”
齊緻慢條斯理的收好藥箱,瞥了眼屋外晃動的人影,低聲道:“都是些進補的方子,讓這丫頭親自去抓,不會有纰漏的。”
說罷,指了指床邊的紅棉。
慕昱珎點頭笑道:“有勞齊伯了。”
齊緻像模像樣的留下兩瓶金瘡藥,臨走看了慕昱珎兩眼,“用不用我瞧瞧。”
慕昱珎将手背了過去,搖搖頭:“無妨。”
齊緻遲疑了下,沒再說什麼,行個禮走了。
“小姐,小姐,人走啦。”
紅棉見屋裡屋外都安靜了,連忙把床上閉着眼的女子叫醒。
蘇挽清揉了兩下眼,撐起身子,“啊,哦,走了啊。”
她睡得有些迷糊,看着周圍點着燭燈,床邊的人臉也看不大清,脫口便問了句:“那慕昱……”
“咳咳咳。”
紅棉突然咳嗽不止,小手快速拍着蘇挽清的手臂。蘇挽清回過神來,就見着她朝着一個方向瘋狂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