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這…這是何意?”
蘇伯川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一頭霧水地問道。
蘇挽清面如死灰,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身體。
她就算再遲鈍也該明白過來了。
哪裡是她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症,根本就是不讓她說出口,也不讓她寫出來!隻要一涉及到正經事,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自己,她完全不能左右。
“清兒,你可能是太累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
蘇伯川見蘇挽清臉色不好,歎了口氣,也沒因為這幾番“戲耍”而生氣,反而貼心道:
“至于你說的開戰一事,兄長懂你的心思,此事關乎家國天下,兄長定竭盡全力幫扶陛下,若王爺有什麼用得到兄長的地方,盡管開口。”
蘇挽清:“???”
幫你個棒槌!誰要你幫了!!
她慕昱珎自生自滅就好了,你逞什麼威風!
蘇挽清登時起身,連忙擺手,“不是兄長,不……不……”
蘇伯川看着她小臉憋得通紅,了然擺了擺手,“兄妹之間無須客氣,說起來洹王殿下還是我的妹夫,于情于理,都是兄長分内之事,清兒不必害羞。”
蘇挽清:“……”
所以……她今兒是來幹嘛的?
……
易府。
轉眼日頭西斜,天邊漫着一簇簇火燒雲,家家戶戶炊煙起。
“子佑,出征在即,明日我與皇兄得守在朝堂,不能來送你,這一杯,就當提前給你踐行了。”
慕昱珎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看向桌子對側的易清秋。
此時二人正在平南侯府後花園的涼亭裡,憑欄倚坐。
霞光滿天,洋洋灑灑的鋪了一地。
易清秋側目,夕陽映照在慕昱珎的臉上,那無暇的臉龐透着紅光,更顯剔透。束發成冠,利落挺拔又不失溫潤。
而那帶笑的眉眼,時而純淨,好似邊域雪山的融雪,時而又像個深邃的漩渦,納盡世間萬物。
好一個如玉的郎君。
易清秋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伸手接過了酒杯。
“朝堂紛纭,變幻莫測,你千萬小心。”
慕昱珎舒朗一笑,點頭稱好。
“邬麗此番犯進,來勢洶洶,又有皇姐做人質,恐怕子佑這一戰,不好打。”
易清秋聞言皺起了眉頭,手指敲擊着桌面,緩緩道:“邬麗那幫孫子有長公主在手,料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想來會極為嚣張。”
他撐起身拎過桌上的酒壺,替兩人滿上,随後擡頭,正視着慕昱珎,“不過你放心,此去邊陲,必将長公主完好無損的接回來,少一根寒毛,小爺任你處置。”
慕昱珎身形一頓,她對上易清秋的目光,随後低頭一笑,“子佑出馬我自是放心的,不過大景與邬麗對戰未曾勝過幾回,易小将軍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
易清秋哼笑了一聲,“知道不好打你還不趕緊籌錢去,小爺忙着呢。”
慕昱珎看着他一臉臭屁的樣子,無奈搖搖頭,索性手腳一展,仰面躺在了席上,道:“有人擔心還這個态度,早知就不來這兒給您添堵了。”
“擔心小爺我?可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你,若不是因為長公主,你舍得跑我這裡來麼。”
“誰讓你每次都吊兒郎當的,很難讓人放心啊。”
“瞧這話說得,那我哪次給洹王您扯後腿了?”
“那你每次兵行險招、劍走偏鋒的時候,又是誰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慕昱珎也躺不下去了,手一撐便彈起了身子。
“那還不是你!每次邊境不安生就把我踢過去!”
易清秋也不示弱,身子壓過半張桌子,俯視着慕昱珎。
不過幾息,到底是易清秋先沒繃住,笑出了聲:
“淮初,你看看你現在,哪有個穩重王爺的樣子。”
慕昱珎瞥了他一眼:“還說我,子佑那統帥千軍的氣勢我怎的也沒見着?”
易清秋嗤笑着擺擺手,懶得與她争辯,索性一屁股坐了回去,輕歎了一聲:“淮初,你要多加小心。”
“怎麼了,突然這個語氣。”
“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慕昱珎聞言蓦得收起玩笑的臉,蹙緊了眉頭。
她知道,易清秋指的,是她女子的身份。
而易清秋,也是寥寥幾個知曉她身份的人之一。
兒時雖然母親千般囑咐,但總有大意的時候。
她五歲那年深秋,晨起去禦書房上早課,途經後花園時遇上了她那二皇兄,而兩人向來不對眼,于是那缺德二皇子趁着人少一把将她推進了池塘裡。
她那時身子矮,又不會水性,撲騰沒兩下就沒了頂,而二皇子那時不過十四五歲年紀,一看這狀況頓時吓丢了魂,撒腿就跑了,反倒是當時才十歲的易清秋恰好路過,二話沒說跳下去給她撈上來,才不至于傳出堂堂一個皇子被荷花池淹死的飯後談資。
後來請了齊先生,也就是當時的禦醫齊大人,她生母惠妃的親信,前來診治。
齊大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慕昱珎被裹在被子裡,幾個婢女太監顫顫巍巍跪了一地的景象。
而易家二公子呆呆地站在宮門處,整個小臉都白了。
從那時起,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從她眼前消失過,時不時就出來蹦一蹦,生怕自己不會一刀宰了他。
慕昱珎想起你那時候那張欠揍的稚嫩小臉,無奈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