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注意的。”
易清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是點點頭,沒多說其他。他擡頭看看天色,道了句: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慕昱珎點點頭,卻舉起了手中的杯盞,看向了他,眼中波光流轉,檀口微張,輕道:
“子佑,此去鵬程萬裡,萬望珍重。”
末了,又加了一句:
“我等你凱旋歸來。”
……
慕昱珎騎馬徐行幾步,回首望去,易清秋俊朗的身影就在侯府門口,見她回頭,便笑着朝她擺了擺手。
慕昱珎一怔,被感染似地,也跟着彎起了唇角。
子佑,我多慶幸當年在母妃面前保下了你。
這一路艱辛,有你伴我成長,護我安甯。如今,隻願你能順利救回皇姐,平安歸來。
“王爺,要回府了嗎。”
元黎和元徹從旁側溜出來,挨近黑黝黝的大馬,小聲問道。
慕昱珎一想起回府以後老夫人盤問式的關心,不由一陣頭疼。
“王妃回來了麼。”
元徹眉頭一抽,“王爺,早起才送過去的啊,這才一個白天而已。”
“不過小的倒是聽說,王妃回府不久正堂裡就起了争執,具體什麼情況不知道。”
慕昱珎有些詫異:“吵架了?”
元徹點點頭,“聽他們府裡的下人說,不止王妃,蘇家長子、蘇夫人、包括那個不學無術的次子,臉色都不是很好呢。”
……
蘇挽清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練了一天的字。
練得滿屋飛紙,練得天昏地暗,練得墨塊都少了大半截。
然而不管她認真也好,潦草也罷,每張紙上都很默契地開着一朵或兩朵燦爛的小白蓮花。
“小姐不愧是天賦上佳,筆墨都飛成這個鬼樣子了,這白蓮還是栩栩如生,高手。”
紅棉坐在一地廢紙上,抱着硯台有氣無力的轉動着手臂。
蘇挽清臉都黑了。
她看着筆下又莫名其妙畫就的圖案,恨不得把全京城的蓮花都拔了。
整整一下午,她幾乎所有辦法都試過了。從拆開分說,到委婉轉述,最後甚至一張紙上一個字,什麼千奇百怪的念頭都試了,結果還是一個字,完。
要麼就是嘴不受控制,要麼就是手不聽使喚,後來幹脆直接寫什麼都是蓮花,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留。
不僅對着蘇伯川不行,就連對着紅棉也是一樣的狀況。
蘇挽清扔了筆,長歎一口氣。
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書,偏生兄長那不怕死的又誤會了,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真是讓她本就破敗不堪的命運雪上加霜。
然而堅強的蘇挽清并沒有被殘酷的生活所擊倒,她勇敢的站了起來。
“紅棉,收拾東西,我們回府。”
紅棉一個瞌睡沒打完,茫然擡頭:“回府?回哪個府?”
蘇挽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說還有哪個,自然是王府。”
紅棉更蒙了:“小姐您早上剛來的啊,這可是您求了好半天王爺才應允的,下回可不知什麼時候了。”
蘇挽清眉頭一抽,“我有求嗎?”
沒有吧,明明是商量來的。
見自家小姐完全關注錯了點,紅棉好脾氣的提醒:“小姐,您真的現在回去?”
蘇挽清點點頭,“我現在若是不回去,我怕是已經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隆冬臘月,回來祭拜父兄。
蘇挽清眉心一痛,她快速的收拾着桌上的東西,道:“紅棉你去告訴兄長一聲,我們一會兒就走。”
紅棉見勸不住她,隻好照辦。
蘇挽清把桌子上能斂的都斂進了書箱裡,連帶着書架上幾隻卷軸一并裝了進去。
如今單刀直入行不通,她隻能繞其背後伺機而動。
而這個人,就是慕昱珎。
父兄向來以家國天下為己任,若是朝廷需要定是不會推辭,尤其是兄長,正當年,抱負滿腔,自然不會錯過這等建功立業之機。
那她隻能從慕昱珎身上下手,吹吹枕邊風好了。
蘇挽清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小姐,小姐,快别收拾了!”
紅棉急匆匆的跑進來,扒着門框喘着氣,“老爺……老爺回來了!”
蘇挽清面上一喜,想來得去問候父親一下再走才是。
“這有什麼可慌的,我們一會兒繞道去趟書房就是了。”
紅棉擺擺手,緩了口氣,又急聲道:
“王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