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挨到硬物時,鼻息間多了一股淡淡的松香。
“難不成是天上摘下來的星星,王妃竟寶貝成這個樣子。”
蘇挽清眨眨眼,頭頂的冷聲回旋了大約兩個呼吸的時間,她瞬間彈開。
她站在平地上,深呼吸,道:“寶貝不敢當,隻怕壞了損了,折了王爺的面子。”
慕昱珎看着剛才還歪歪扭扭現在已經迅速站直并且正理着衣衫的女子,輕嗤了一聲。
“又不是沒瞧過,這會倒是規矩了。”
說罷,擡腳往府門走去。
瞧過?
蘇挽清眨眨眼,看着手裡的錦盒陷入思考。
她什麼時候瞧見了?
“小姐,王爺讓您過去呢。”
紅棉上前小聲提醒了一句,蘇挽清這才發現慕昱珎已經遞上了拜帖,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她把錦盒放到紅棉手中,提裙而上,而腰間飄揚的束帶随着步伐旋了個彎,落在身側。
——像極了那夜腰帶飄落的樣子。
蘇挽清腳下一滑。
混蛋,原來是這麼個“瞧見”了!!
……
蘇挽清沒有破口大罵的機會,一入府就和慕昱珎分開了,由府上的婢女引去了後堂。
“洹王妃請進吧,諸位夫人小姐都在裡面呢。”
蘇挽清颔首,還未踏進門去,就聽見裡面小孩子嘹亮的哭聲。
“哎,這是……”
“這都不認識,是七王爺的正妃啊。”
“原來說的洹王妃,就是她啊?看着倒也面善,不像……”
“噓。”
蘇挽清剛踏進堂中,便出她所料的引來了一波目光。聽着旁邊錦衣婦人們的“竊竊”私語,她眉角抽了一下。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托了柳氏的福,恐怕她在京中官眷之中的名聲,是拾也拾不起來了。
面前一群女子圍成了一個圈圈,從裡面傳來孩子的啼哭聲,不消多想,也知應是今天的主角——滇王的嫡次子慕呈鈞。
婦人們聽見旁邊的議論聲,紛紛回頭,像剝蓮花一般,一層一層轉了過來。
蘇挽清身形一頓,對面的婦人們也同樣頓住。
她自嫁入洹王府以後,幾乎就沒怎麼出過門,更别提跟這些官眷妯娌們來往,是以她不怎麼認識這些婦人,她們也不識得蘇挽清。
“蘇妹妹?”
最裡面的曼妙女子忽得開口,試探地叫了一句。
蘇挽清聞聲看過去,隻見一抱着孩子的精緻華貴女子,被人簇擁着,正探頭朝自己看來。
蘇挽清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秦姐姐?”
女子展顔而笑,朝她邁了兩步,“果真是你,怪不得本宮方才瞧着有些面善。”
面前女子名為秦沅,是次輔秦修明的女兒,前些年嫁入宮中,沒兩年便晉升為貴妃,如今也是風頭正盛。
蘇挽清連忙行禮:“妾蘇氏見過貴妃娘娘。”
秦沅怪嗔笑道:“這才兩年未見,怎麼這般生疏了,還是像原來那般稱呼順耳些。”
蘇挽清彎唇笑了笑。
秦貴妃的父親和她父親是多年好友,兩家也有來往,她與秦沅雖不是深閨密友,但也是相互知曉,有過幾面之緣,不過若說交情,卻也沒那麼深厚。
好在秦沅給她留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蘇妹妹入了老七的府上,可是鮮少露面,今日倒是碰巧了。來,瞧瞧你侄兒,長得多水靈。”
秦沅招呼着她,蘇挽清應聲走了過去。不過剛還沒挨上婦人們的包圍圈,秦沅身旁的滇王妃忽得擡手護了一下小呈鈞。
蘇挽清腳下一頓,停在了原地。
旁側瞧見這一幕的婦人們也都愣了一下,随後恍然大悟的看向了蘇挽清。
方才還叽叽喳喳的人們都止住了聲音,看向蘇挽清的眼神有探究,有疑惑,更有鄙夷,有不屑。
那些躲躲閃閃的目光,像是看着蟑螂沒吃幹淨的餅,丢都不想伸手去碰。
蘇挽清漸漸捏緊了手裡的絹帕,悄悄深吸口氣。
說一點不在意,那是假的。
“啊…蘇妹妹愣着做什麼,快來啊。”
秦沅察覺出這詭異的氣流,連忙朝蘇挽清招手。說罷,還瞧了滇王妃一眼。
滇王妃讪讪收回手,眼裡依舊留着些許擔心。
蘇挽清看着,彎唇一笑,“小公子尚幼,我方從外面進來,難免帶了寒氣,再驚着小公子,我就不過去了。”
秦沅知道她是刻意避諱,旋即散開婦人們,“那各位夫人也莫要站着了,都坐吧。”
蘇挽清微微颔首,尋了旁側個偏僻位置坐下。
“蘇妹妹鮮少出府,此番正好與諸位夫人熟識一下。”
許是覺得蘇挽清一個人貓在角落裡孤單,又或是想緩解方才的尴尬,秦沅與婦人們寒暄了幾句,便喚到了蘇挽清。
蘇挽清但笑不語。
看到這些人,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明嘲暗諷、滿目鄙夷的娘親,說實話,她對這些人的好感度,還沒有慕昱珎那厮高。
起碼慕昱珎再冷血,她也是在蘇府幫了自己一回。
秦沅環看一周,怕場子冷着,笑着開口:
“要說這緣分真是說不清,當年渡花節上,老七被許多官家小姐圍着投花,可就屬蘇妹妹目不斜視,無動于衷。”
“結果天緣湊巧,偏偏讓蘇妹妹成了洹王妃,還真是命定的緣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