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池縱怕冷，雙手攏起一團積雪，慢慢握緊。

啪——

雪球尚未捏實，臉上便挨了一記。他哭笑不得地瞪向小袁：“這個月工資必須扣！”

小袁沒被反擊反而覺得無聊，凍紅的雙手摟住池縱胳膊，湊近道：“橫店下雪必出爆款！頂流哥，爆紅了可得給我漲工資啊！”

這玄學梗倒非空穴來風——早年有《甄嬛傳》《步步驚心》在雪天拍攝到重頭戲後大爆，近年的《九重紫》亦是橫店雪景拍攝後跻身年度熱劇。

“嗯。”

池縱瞥了眼周圍忙碌的工作人員，确認無人注意才應聲。

“池老師，和程老師合個影吧！蹭個雪天玄學，日後宣傳用得上。”場務小跑過來招呼。

官博當晚放出合照：池縱看向鏡頭，程思林卻側頭望着他笑出滿臉褶子。

原著粉因此嗑生嗑死，池縱盯着照片卻後背發涼，那笑容裡分明藏着幸災樂禍。

“程思林這傻缺在嘚瑟什麼！”小袁不在看評論區，他想到一件因工作而壓制住分享欲的八卦，“池哥，賀衡離職了。”

“他不會這麼做的。”池縱嘴角勾起笃定的笑。

賀衡沒那麼傻。在生日會上當衆撕破臉，對程思林來說不過是快刀斬亂麻，反倒便宜了他。留在程思林身邊，一寸寸碾碎他的希望，看着他在絕望中掙紮，這才叫痛快。

聰明人從不用快刀。

小袁眼裡閃過一絲意外。賀二少辭職的事，是程思林特意跑來告訴他的，還得意洋洋地說買不到鞭炮，不然非得放兩挂慶祝。

“我對他還算了解……哎！”池縱話未說完，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雪堆裡。戲服厚重，倒也沒摔傷，隻是模樣狼狽。

池縱被小袁攙扶着站起來。摔倒後，兩人走得更小心，目光緊盯着腳下的路，耳邊隻剩下積雪被踩出的嘎吱聲。

池縱心裡仍在琢磨賀衡的事。

他不會走，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賀衡是為了他才從家裡出來的。

既然來了，苦也吃了一半，若是自己，肯定要追到人才肯罷休，過年時還得帶回家給賀衍見見。

“昨天辭了職，今天就沒有來上班。”小袁不放心地瞥了池縱一眼，

天色漸暗，池縱低着頭走路，神情隐在陰影裡，隻聽見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似乎對賀衡的不告而别并不在意。

砰——

砰——

煙花驟然升空，在夜幕中綻開璀璨的光影。

小袁被煙花吸引，沒注意到池縱擡頭時的表情，他正擰緊眉頭，目光空洞，顯然還在為賀衡的事心煩。

池縱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下今天第二個願望，上一個是對着初雪。

老天爺，我叫池縱。

發财的事我自己努力就行，我撤回這個願望.

我希望……賀衡的新老闆能對他好一點。

金尊玉貴的賀二少爺，這輩子也就忍過他哥的臭脾氣。

拜托了，老天爺。

…………

池縱回到房間，坐在梳妝鏡前開始護膚。鏡前擺着一瓶新買的香水，玻璃瓶中盛着粉色的液體，這是她因為賀衡而喜歡上的桃子香。

心中一亂，他竟将香水扔進了垃圾桶。

他拿起劇本，準備背台詞，卻遲遲沒有翻開。腦海中浮現出賀衡養傷時的畫面。

他曾聲情并茂地為賀衡朗讀原著，打發那些漫長的時光。

如今，劇本攤在膝上，他卻再也提不起興緻。堅持了多日的計劃，就這樣被情緒打亂。

池縱覺得自己被情緒裹挾，思緒變得混亂不堪。

甚至許願時，他脫口而出：希望賀二少爺找到一個靠譜的新老闆。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賀衡哪裡需要他操心？他不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或許早已回到家中，繼續做他的二少爺。這樣也好，不必為工作奔波，不必看老闆臉色，更不必吃苦受罪。

這些不過是池縱的猜想。他甚至是從别人口中得知賀衡離職的消息，還被程思林嘲笑了一番。

賀衡究竟是回家做二少爺，還是倔強地在外打拼？池縱無從得知。

他眼神空洞地坐在床上，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直到目光掃到床邊的手機，眼中才閃過一絲波動，情緒也變得複雜起來。

有些事情，問一問就清楚了。

“我不是你的債主，也不是你的仇人，為什麼走了都不告訴我一聲？”

池縱的眼神漸漸堅毅。他将手機塞進枕頭底下，瞥了一眼垃圾桶，又将那瓶桃子味的香水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