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屋内焚香一直燒着。那床也是暖的,他确實是剛從床上起來。”
首領咬牙切齒道:“該!他就該……可惜我急着抓人,忘了他是個瘋子,今晚白白挨他一頓罵……”
手下:“二公子與大公子不和一事……”
首領自然明白那二人不和是真,今夜他同往日一般逞口舌之快,想看曹越氣得跳腳的笑話,沒成想,卻被名正言順地轟出來了。
曹越還是那個瘋癫樣,可又有些不同……今日所生之事…似乎皆順着他意?
手下揣測道:“許是…二公子終于惦記那個位置了……”
首領一聽,擡腳便踹向手下的屁股:“你腦袋不要啊?!還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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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院門之後,“錦帆苑”又一下重回荒涼之感。
曹越也不再“裝瘋賣傻”,十分鎮定地拿着發簪将長發束好。
瘦家仆抱着掃帚上前,問曹越:“二公子,他們突然造訪,咱院子也沒打掃,會不會丢了咱的臉……?要不我現在清理……”
曹越打斷道:“不用,就這麼荒下去,平日裡隻需收拾正房。”
說着,他脫下那件浸滿正房焚香氣味的氅衣,交給胖家仆:“繼續熏着,同今日一樣,有人來了拿出來給我披上。”
胖家仆:“小的明白。”
瘦家仆:“公子當真不住正房?”
曹越沒有應答,擺擺手,轉身回偏房。
推門進去,裡頭早已連個人影都沒了。
他走近方才自己趴着的那張桌子,燭台旁還壓着他不久前寫的一頁紙。
歪歪扭扭,不知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看着,他将紙揉作一團,借新點上的燭火燒去,卻無法将心中積壓的那口氣咽下。
“禾……清……”念起這個名字,令他有些恍惚,擡手推開身旁那扇窗,果真見那輪明月高懸于空,隻得輕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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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越引開那群守衛不久,蕭秋就悄悄翻牆離去。
她走得急,不知今日偶然碰見的二公子攔下他們後都做了什麼,隻是先前聽同窗們說,這曹二公子是個瘋子……
嗯……就算不瘋,那也是個怪人……
身為如此一大家族僅有的兩位公子之一,如何都是錦衣玉食長大,院子這般破落……僅能是他自己無心清掃了。
怪,太怪了!
這次“逃跑”路上,蕭秋明顯幸運得多,再沒接二連三撞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終于在路上碰見了夜修下學的同窗們。
“蕭禾清?你……沒上夜修?”齋長這才後知後覺,原來方才一直少了這麼個人!
“齋長,我先回臨江館啦,明日先生還要抽背呢!”蕭秋打岔道,又拔腿就跑。
……
可當次日清早,最後幾個弟子趕在教書先生現身之前,匆忙跑進逾白齋,齋長才發現蕭秋又沒來……
她是曹府本屆唯一的女弟子,在臨江館都是獨自一間屋子,本就不常與大家夥待着,眼下一時沒人說得上她去了哪裡……
“昨夜我回臨江館,看她好像跑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把腳崴了……?”其中一個弟子猶豫道。
“……行。”齋長苦笑道,“她本身修為就在咱們之上,至多讀半期,考完禦劍令自然就走了……不同于咱們……咱們當中不少人今年才開始修習法術…唉……”
他并非為蕭秋總是“麻煩”他而歎氣,而是為自己背靠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寒門十分憂心……
當今之世,中原看似安定,各方間的明争暗鬥卻時刻進行着,尤其是衷秦王正一步步削去曹氏的臂膀……保不齊哪日某一方徹底發作,猛然一掀桌,叫他們這群夾在中間的棋子連個容身的罅隙都失了去。
這些世家子弟也想盡早修得一身本事,離開曹府,離鬥争再遠些。若非形勢相逼,他們誰都不想屈居人下。
無奈,天下并不太平……西北關外,我朝邊軍還在與鬼族厮殺……
曹氏大公子曹栎也在其中,出征幾月,他屢獲戰功,為曹氏添上不少榮光。
曹氏現任家主膝下僅有二子,各自風格過于明了。
這曹二公子曹越瘋,瘋得都不配與大公子曹栎相提并論。
可府内衆人……也隐隐約約能嗅見些不同的意味……
曹氏雖有家主管着,其後卻更由六大長老主持……
他們是現任家主的一衆伯父、叔父,有這些人在,很難說家主之位上坐着的人是否……形如傀儡。
若是依衆長老所願……
下任家主,選一個瘋子、傻子,自然再合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