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叩門。
這個點還能突然造訪的,除了那群時常“一驚一乍”的守衛,曹越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他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詫異地問身邊這位突然出現的姑娘:“來抓你的?”
蕭秋忙擺手,道:“不是,我隻是沒上夜修,溜出來玩而已,公子莫要誤會……”
她原想繼續解釋,卻見曹越輕輕一揮手,将手邊燈燭滅去,而後便起身離開這間偏房,掩上房門時隻留下一句:“臨江館遠,自己當心些。”
胖家仆見二公子從偏房出來,火急火燎從正房拿來一件氅衣給他披上,有些憂心道:“公子莫着涼了……”
曹越皺着眉,将衣物裹好,輕輕呼出白氣的同時,甩手讓遠處待命的瘦家仆去開門。
很快,首領帶着一大群守衛,浩浩蕩蕩進入二公子所居的“錦帆苑”,剛一走到開闊處,就看見曹越擺着的那張臭臉。
曹越披頭散發,滿臉困意,十分不耐煩地雙手抱臂,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守衛首領上前行禮:“我也是秉公辦事,望二公子理解。”
曹越:“說。”
首領:“今夜,府内有人遇害,殺人者會使用鬼術,我們一路自氶湖追于此。二公子若是見到那人,記得,格殺勿論。”
曹越聽後倒是沒什麼反應,徑直坐于身旁的石凳上,一隻手搭着石桌,翹腳問道:“誰死了?”
首領:“曹淳。”
曹越:“死了個給長老打雜的而已,我這兒又沒人,還要查?”
首領:“還望公子理解……”
“行,那要從哪個屋子搜起?”曹越說是讓他們選,忽然起身,搭上首領的肩,挾着他就往正房去。
首領還未反應過來,就與二公子貼上,很快嗅見他身上濃重的香料味。
行至正房門口,裡頭昏黑一片。
“走吧,進去吧。”曹越仍不松開,準備帶着首領一齊跨過門檻。
“慢着。”首領佯笑着想掙脫開“禁锢”,卻還是被抓着,隻得強扭着頭向身後一群手下道,“你們,進去搜,記得莫要打亂了二公子屋裡擺件。”
“是。”
守衛們跑得飛快,生怕多待一刻就要看着首領的滑稽樣當面笑出聲來。
一行人進屋,還紛紛替曹越點好屋内燈燭。
曹越依舊抓着首領,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本公子都歇下了,還替我點燈?首領真不進去坐坐?”
“您可是二公子,耗點燈燭不費事,賬房二話不說就會給您拿來。”這個姿勢,讓首領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輕拍曹越的手,“公子放開吧,過幾日我一定特地來拜訪您一趟。”
“你也是閑的。”曹越收回手,朝屋内看去。
“二公子今年十八,還在長個子……再過兩年,定是要比大公子還高。”首領面上笑着,心裡卻十分氣憤,故意談論及那個人,想“惡心”曹越。
“?”
曹越原本還在想,接下來如何将人攔下,忽而聽到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心中自然而然升起個念頭……轉頭與首領對視,果真看見他眼中的揶揄之意,說這話就是想将自己激怒,索性将計就計,醞釀情緒,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好啊,大公子派你來的是吧?就想看我被他壓一頭的樣子?”
“嗯?不是的……二公子……”首領這才發覺方才所言被人颠倒,将矛頭指到自己鼻子上了,“大公子确實個子高一些啊……”
曹越卻不管不顧,撒潑了就停不下來,喊叫聲大,足以回蕩院内:“我說他人遠在西北,怎麼能忍着不在府内生事端?果然就是他派你們來的!見不得我好,都給我出去!”
正好此時,屋裡的守衛們都出來了,确實沒發現可疑之處。
“不走?”曹越步步緊逼,又伸手準備把首領勾住,拖着送他出去。
首領不想再品味那喘不上氣的感覺,忙避身躲開,又行一禮:“是我失言!二公子有海納百川之氣度,還請您諒解!正房确實沒問題,就差兩邊偏房了……”
“要我胸懷寬廣?曹欲仁喜歡‘錦帆苑’是吧?讓他拿去住啊!也不用你們查了,等他回來我轉手送給他!他在西北立了點功,你們就上趕着為他辦事,我當然理解,我怎麼能不理解呢?”
“……”首領與一群守衛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堵得無法應答。
“出去出去,本來擾我歇息就煩!我不與他這個繼承人計較,也不意味着你們這群擁趸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蹦跶到我眼前!父親身子好着呢!你們一天天上趕着捧曹欲仁,是想家主有個三長兩短嗎?!”曹越扯着嗓子道。
“哎哎哎,二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一衆守衛哪裡擔得住這等“名頭”,都不用首領說什麼,紛紛慌裡慌張否認道。
發瘋間,一行人已被曹越驅趕至院外。
“二公子滿腹詩書,鮮少習武,可要當心逃竄的鬼族傷人……”首領還在賠着笑臉,不知不覺,被趕着邁出門檻。
——“嘭!!”
曹越一句話也不多說,直接合上院門,霎時,整個院子都清靜了。
門外,首領被氣得不輕,深吸幾口氣,帶着人走遠了才稍稍順暢些……
他低聲問身旁的手下:“屋内什麼都沒有?”
手下:“沒有。”
首領:“他當真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