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敵人,瑪西亞反而心事重重,當初對付魔王時,她都沒有這樣過。倒不是因為格羅姆有多少厲害,而是對比之下,魔王的邪惡很純粹。
魔族是世界的疾病,從裂隙中湧出,吞吃有生命的一切。
與魔王戰鬥時,她不用想太多,燒就完事兒了。不像現在,她打敗了格羅姆,又好像并沒有。
“埃文,請問,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庭院散步麼?我想透透氣。”
“當然。”他痛快地答應,忽而想起自己的角色,認真地提醒道,“瑪西亞,你不該對我這麼客氣。”
腦海中浮現斯黛拉和亞當相處的樣子,瑪西亞點了點頭:“好像确實有點太生分了。我該怎麼調整?”
“首先要去掉‘請問’,然後再換一下口吻。你要确信:隻要你邀請,我就會答應。如果我們相愛,我怎麼會不願意陪你呢?戀愛不就是兩個人共度時光麼?”
“明白了。”她走近,深吸一口氣,理直氣壯地重新開口,“埃文,出去走走吧。”
埃文肯定道:“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再加點肢體接觸呢?”
于是,瑪西亞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非常好,試試仰起臉,看着我的眼睛,對我笑,盡量甜蜜一些。”
瑪西亞照做。
她令自己嘴角上揚,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這是一個怎樣用力過猛的笑容啊!當兩人視線交彙,瑪西亞迅速在腦海中想遍所有快樂的事:打敗同學,打敗老師,打敗魔将,打敗魔王……表情越來越嚣張,笑容也逐漸猙獰。
埃文終于堅持不住,爆發出失控的大笑。
瑪西亞無措地愣在原地。
“沒事,哈啊……沒事!循序漸進。能挽着手臂就很好,截止到這一步還挺自然的。”
“嗯。我也感覺不錯。”
“什麼感覺?”
“嗯……身高很合适?把手搭在這個位置很舒服。”她想了一會兒,像評價家具似的評價埃文的身體,“你長得結實,手感好,讓我想起真皮扶手椅。”
埃文覺得瑪西亞實誠得讓人有點傷心,他朝她無奈一笑:“算你誇我好了。”
她也笑,沒辦法,戰鬥和談戀愛是截然不同的事,人不可能每件事都擅長。
痛快地笑了一場之後,來到庭院時,瑪西亞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
她彎下身捧起一團雪,搓成雪球,在台階上擺了一排。埃文默默看了一會兒,猜測她是想要堆小雪人,于是跑去折了一根樹枝回來。
“瑪西亞,你把樹枝點燃,咱們用碳塊來當雪人的眼睛。”
“好主意。”她便把樹枝燒黑,掐成大小合适的小粒,待冷卻後,和埃文分了分,開始一顆一顆地往雪球裡嵌。
他們對這幼稚的遊戲興緻勃勃,瑪西亞把心放空,享受單純的快樂。埃文則像把心填滿,有玩伴的感覺、不孤單的感覺,讓他感到幸福。
“你冷不冷?需要我用魔法幫你暖一下麼?”她問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哦,對,我不該這麼客氣。”
她把埃文的手合攏,包在自己的掌心,施加魔力:“很親密,對吧?”
“對,情侶會這樣做的。”埃文高興地說,“你記住,你對我擁有權利,所以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不用打招呼。”
得到鼓勵之後,瑪西亞又湊近了些,張開嘴唇,對着他的手慢慢呵氣。
“瑪西亞,這是誰教你的呢?”他聲音有些不自然。
她停下來,回答說:“斯黛拉。你知道,我朋友不多,每天都在熱戀的更是隻有她一個。”
“哈哈……有個模仿對象也很好,很好。”
晚飯時間,蘭妮喊他們進屋。
“多冷啊!你們怎麼能在外邊呆那麼久。”随即她看到那排巴掌大的小雪人,聳了聳肩,“好吧,兩個年輕人。”
晚飯時,克勞德高舉酒杯,再次向瑪西亞表示感謝,他十分正式地說:“尊敬的布萊斯公爵,您的恩惠我将永遠銘記于心。您的囑托我會不遺餘力地完成。”
“我們能互相幫助,這再好不過。”
瑪西亞端起酒杯,暢快地飲下。扭頭看到埃文一直在盯着酒杯看,并不去喝。
“不會喝酒嗎?”她問。
埃文點頭:“嗯,酒味有點兒刺鼻。不過我可以為你去學。”
“不,你不用為了我做不喜歡的事。”
“瑪西亞,你真好啊!”
克勞德歎氣,又開始了。這兩個人真是天造地設,調情不看場合。
“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克勞德打斷他們,對瑪西亞說,“您能否幫我帶一封回信回王都?”
“當然。”瑪西亞應下後,又問,“我猜,是件麻煩的事吧?”因為他看上去很嚴肅,又有些擔憂。
“是的。很麻煩。所以請您保密。”克勞德懇切相求。
瑪西亞反而松了口氣:“這對我來說再好不過。因為,我同樣希望沒有人知道我在冰原上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