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兒童畫突然活了起來,線條開始扭曲變形,漸漸浮現出一張張人臉。這些臉龐有老有少,眼睛裡透着詭異的光,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斷斷續續的呓語。
“救救我們……”
“他殺了我……”
“好痛……”
最可怕的是,這些臉不斷從牆壁上凸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牆内掙脫出來。有的臉隻露出半張,有的臉變形扭曲到幾乎認不出是人類,還有的臉上沾滿了血迹。
绯紅怨靈吓得臉色蒼白,下意識舉起手臂,一支袖箭飛出,直奔牆上正中間的一張臉而去。
“咚”的一聲悶響,袖箭直接刺入牆壁,那張臉卻像水波一樣晃動了幾下,毫發無損。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绯紅怨靈失聲尖叫。
景琛眯起眼睛,從麻布口袋裡掏出了那把油膩膩的鍋鏟,随手掂了掂重量。
“也許需要更直接的方式。”他嘴角上揚,猛地沖到牆邊,對着一張嘴巴張得最大的臉用力拍下。
“啪!”
那張臉像爛泥一樣凹陷下去,然後如泡沫一般破裂消失。
“有效!”琴心眼睛一亮。
然後,景琛像打地鼠遊戲一樣,左一下右一下,鍋鏟快速揮舞,每一擊都精準命中一張臉。
那些臉被打中後發出詭異的尖叫,然後破碎消失。
“哈哈!爽!”景琛打得興起,鍋鏟揮舞得越來越快。
然而,每消滅一張臉,牆上就會立即冒出一張新的。
更糟的是,由于景琛用力過猛,牆壁開始出現裂縫,灰塵簌簌往下掉。
“你輕點!這破屋子要塌了!”绯紅怨靈捂着頭連連往後退。
景琛卻不以為然,反而更加用力地擊打那些臉,聲音卻十分慵懶:“大不了就一起埋了!”
咔嚓——
一塊天花闆掉了下來,正好砸在绯紅怨靈身旁。
“你瘋了嗎!”她驚聲尖叫出聲。
就在這時,牆壁上的臉突然全部消失了,小屋内即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結束了?”琴心試探性地問。
回答她的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兒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丢丢丢,丢骨灰,
誰的骨灰丢出來?
丢給你,你不要,
丢給我,我就跑。
繞來繞去一大圈,
都是無處安葬魂……”
空氣中突然凝結出無數細小的絲線,交織纏繞,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形體。那東西像是由幾十個小孩的身體縫合在一起,互相糾纏、重疊,形成了一個畸形的、巨大的布偶。
它的頭部由至少七八個孩子的腦袋拼湊而成,每個腦袋都朝着不同的方向,眼睛都是空洞的黑色。它的軀幹扭曲變形,手臂細長得不成比例,指尖尖銳如刀。
“這是什麼東西……”琴心倒吸一口冷氣。
周圍的場景突然開始扭曲變換,木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敗的孤兒院。鐵栅欄門緊閉,鏽迹斑斑的鐵鍊纏繞其上。
院内,幾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正趴在牆角,用牙齒啃食着斑駁的牆皮。他們的指甲早已脫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
孤兒院的主樓窗戶大多破碎,像一雙雙無神的眼睛。
屋頂的瓦片掉了一半,露出腐朽的木梁。院子裡雜草叢生,一個破舊的秋千在風中無聲搖晃,繩索已經腐朽斷裂。
“我要離開這裡!”绯紅怨靈轉身就跑,沖向鐵栅欄門。
共生靈體鬼怪發出一陣尖嘯,無數細長的手臂從它的身體各處伸出,像觸手一樣迅速延伸,纏繞住绯紅怨靈的腰、脖子和四肢。
“放開我!”绯紅怨靈拼命掙紮,卻被那些手臂越纏越緊。
手臂如同繩索一般将她拖回,拖向那個恐怖的共生體。
绯紅怨靈的指甲在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迹,鞋子在拖拽中脫落,露出血迹斑斑的腳踝。
共生靈體鬼怪将绯紅怨靈拖到身前,突然裂開一個大口,像是要将她吞噬。
“救我!”绯紅怨靈尖叫。
琴心沖上前想要幫忙,卻被共生靈體鬼怪釋放出的一股無形波動擊中。瞬間,她的腦海中充滿了尖叫聲、哭泣聲,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閃現——
饑餓的孩子們在黑暗中抱團取暖;
嚴厲的院長手持皮鞭,站在食堂門口;
一個孩子偷吃了面包,被關在地下室整整三天;
深夜,幾個孩子試圖逃跑,卻被抓回,永遠消失在那間特殊的“懲罰室”……
跪倒在地,琴心雙手抱頭,這些不屬于她的痛苦記憶幾乎要将她淹沒。
绯紅怨靈的情況更糟,她已經完全陷入幻境中。她的眼神渙散,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好餓……好冷……”
她的身體開始無意識地抽搐,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花,原本高傲的神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恐懼和痛苦。
“喵——”
這時,一聲清脆的貓叫突然在琴心耳邊響起,将她從痛苦的幻境中拉回一絲清明。
她強撐着擡頭,看見一隻黑貓從她面前一閃而過。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那優雅的姿态——正是她在文通大廈看到的那隻貓!
黑貓對着共生靈體鬼怪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然後迅速消失在陰影中。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琴心感覺腦中清明了許多。她掙紮着站起身,看到景琛正奮力與共生靈體鬼怪搏鬥。
他手中的鍋鏟劃破空氣,每一擊都精準地砍斷幾根纏繞的細長手臂。那些斷裂的手臂扭動幾下,很快又重新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