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筆在寫完“生日快樂”後停下,墨水自筆尖滑下,在羊皮紙上洇出一團黑漬。塔西娅後知後覺地摸向口袋裡的魔杖,最終隻能歎息一聲,放下羽毛筆,将腦袋靠在椅子後背,瞪着有求必應屋白乎乎的牆面。
雷娜塔在伏地魔手裡做研究,她是知道的。她也能猜到,那些研究大多借着“魔法革新”“魔法來源”的名頭,掩蓋内裡邪惡的本質。但她對食死徒、對黑魔法的認識還是太天真了。
就在半個小時前的鳳凰社會議上,潛伏四個月的蘇特爾斯終于發來消息,食死徒以優先教育的理由帶走了三名出身麻瓜家庭的巫師兒童,并百般阻撓親子團聚。
這條消息本身價值不大,但結合一個月前,苔絲從食死徒内部傳來的情報:“食死徒對神秘事務司殘留的遺傳學資料很感興趣”,她的腦海中産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塔西娅眯起眼睛,慘白的牆面讓她眼睛酸痛,淚水從眼眶裡流出,她不得不捂着臉,抵在桌面上。
鳳凰社已經采取行動,盡管穆迪對她的猜測充滿懷疑。但雷娜塔……一想到會議上許多社員對她猜測的質疑态度,塔西娅反而更加惶恐。
她遙遠地回憶起自己的一個玩笑。那時雷娜塔和雷古勒斯剛剛成為情侶,拉着她一起去有求必應屋旁觀他們的實驗。她在路上開了個玩笑,問他們是不是要拿自己做實驗對象。那一刻,他們的表情和如今的鳳凰社成員一模一樣。
如果她的猜測是錯的,那自然最好。但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确的,那三個孩子怎麼辦,雷娜塔呢?
塔西娅知道現在更應該擔心那幾個無辜的孩子,但人心就是這樣偏頗,她滿腦子都是雷娜塔。要一個充滿正義感,道德要求極高的人去做這樣邪惡的事情,她真的還好嗎?
她把腦袋枕在胳膊上,有求必應屋變出來的科克沃斯小屋和去年生日時一樣,但她真正渴望得到的願望卻從未得到回應,沒由來的委屈堵在她的心口。
“我想回家。”她的下半張臉還埋在胳膊裡,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但瑪麗娜女士的靈魂不為所動。
塔西娅喪氣地把眼睛閉上,向赝品尋求真情,她真是瘋了才會這麼做。而且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到這來寫信,去年她期待媽媽可以對她說句話,今年她期待雷娜塔能再次從天而降。這地方隻會讓她情緒低落、一事無成。
“祝安娜斯塔西娅生日快樂!”盡管如此,在走出有求必應屋前,她還是沖那個漂浮的幽靈大喊,她的聲音砸在牆壁上,回音竟然有幾分像媽媽的呢喃。如果有求必應屋不能響應她的願望,那她就自己去實現。
校園生活最後的兩個月在等待N.E.W.T.中度過,雷娜塔果然如苔絲和小布萊克所說,出現在六月的考場。
“好好好!”塔西娅蹲在角落裡叫好,掠奪者的威力是不會因為成年而消失的,她真是找對了幫手。如果不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她真想也上去給老威爾金森兩個惡咒。
“記得注意輕重!”莉莉收起魔杖準備離開,她的任務是盡可能久地拖延教授的時間。
“你還有水平嗎?你還是大腳闆嗎?打歪了,你個菜狗!”詹姆沖着手持煙花的小天狼星低聲喝倒彩,匆忙和莉莉道别,“我們知道!塔西娅到你了,快去——他從哪冒出來的?”
塔西娅和小天狼星從角落裡竄出來,不過他們的目标完全不同。塔西娅躲過魔咒、煙花和糞蛋,趁着老威爾金森被煙花炸得睜不開眼,不由分說地把雷娜塔拉走。在一片混亂中,她看到小天狼星十分有激情地和他弟弟扭打在一起。
“首先,你不能說任何諸如‘放開我’、‘誰準你碰我的’和‘我現在就要回去’之類的詞。”塔西娅盯着雷娜塔的眼睛,絞盡腦汁地補充漏洞,“嗯——也不能說‘泥巴種’。”
最後這個詞似乎給雷娜塔産生了比塔西娅更大的傷害,雷娜塔轉過身趴在塔樓的露天陽台上,臉朝向沒有塔西娅的方向:“說不過你。”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塔西娅繞過去,把自己擠進雷娜塔的視野,伸出一隻手按住雷娜塔的左胳膊,“我不在乎你胳膊上有沒有,我知道你腦子裡沒有,我看得到。”
“你又看得到了。”雷娜塔甩開塔西娅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放棄撸袖子的打算,沒好氣地說。
“我什麼都看到了。”塔西娅重複,磨蹭着擠到雷娜塔面前。
“看到了就快回去,不然小心我把你推下塔樓,或者賞你一個鑽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