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勾勾唇,微微松開手,趁她想要抽走手的一刹那,從手背滑過虎口,最終抵達她的掌心。他甚至還張開手,擠進她的指縫,拇指和食指在她的手背上交疊,一起摩挲她突出的食指掌骨關節。
她的臉更紅了,從額頭到鎖骨,從發絲遮掩的耳朵到繃緊的鼻翼,全是紅的。這讓小天狼星想起禁林深處的豔紅色漿果,一般是通過美麗的外表吸引路過的動物吞食,再将它們置于死地。
但她不是一般的。所以小天狼星第一次回應這份誘惑。斯拉格霍恩站在前排莉莉的桌前放聲大笑,教室裡煙霧缭繞,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面前的坩埚,沒有人會注意他們。
更何況,這本來就在他今天的計劃中。
但他在離她的臉還有三英寸的時候被推開了。
“你幹什麼!”她看起來有點焦急,“現在在上課!”
小天狼星也必須承認她說的對,味道古怪的魔藥課教室的确不夠浪漫,有老師的教室的确不是第一次接吻的好地址,他應該履行他計劃好的行程。
于是他坐了回去,拿起魔杖修補剛剛因為他對她的幹擾而偏離标準狀态的藥劑——當然是左手,他的右手還搭在她的腿上,重新攥着她的手。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又被推開了,還是在他的幸運之地。
一推開他,她臉上的紅暈便迅速褪去,急匆匆地沖到桌邊,把他自己留到牆角。
她不停地更換桌面上摩托車零件的位置,好像那堆垃圾比他更重要似的。
“不是說要我幫你的嗎?”她終于想起他了,眼神帶有明顯的彌補意味,臉頰也開始泛紅。
他很想繼續剛才被制止的行為,但詹姆許多年來的下場讓他不得不引以為戒。
為什麼他能輕而易舉地得到愛情,卻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得到愛情的吻呢?
*
他們的戀愛開始得非常簡單。
五天前,塔西娅的“點化”改造小有成效,就在她恨不得對着所有人放聲歌唱的時候,小天狼星頭一次沒對她的歌喉開玩笑,而是古怪地注視着她,最後冒出一句“做我女朋友”。
“呃……?”塔西娅不知道說什麼好,下意識湊到小天狼星面前,他淺灰色的瞳孔映照着壁爐裡躍動的火焰,像迷情劑螺旋向上的珍珠貝母霧氣。
——所以她為什麼能在那個時候頭腦一熱答應他,現在卻不能頭腦一熱地親吻他呢?
塔西娅把正在測試的改裝電話從耳朵邊拉下來一點,透過話筒和頭發的縫隙看向改造間另一側的小天狼星。
他正背着她坐在地闆上測試摩托車的尾氣管,黑色的長袍脫下來丢到旁邊的沙發上,白襯衫因為俯身的動作而緊緊地繃在背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線條,袖子被淩亂地挽到肘部上方,但一點也不邋遢,反而很有——
“怎麼了?”他突然轉過身,像是注意到她的視線,“怎麼這麼看着我。”
“沒什麼。”這也太尴尬了,偷窺被逮了個正着。
出乎意料地,小天狼星隻是笑笑。按最近的情況來說,他本應該放下手裡的東西,湊到她面前說個不停,大多數時候還會蹭來蹭去。
這很合理,畢竟他湊過來也得不到回應,塔西娅這麼安慰自己。但很快,她又得出了一個很可怕的結論。
他不會是不喜歡被窺視吧?霍格沃茨裡有的是追在他身後偷看他的女生,大多數時候他會無視,但有時候也會不耐煩地驅趕她們,過分出衆的外貌讓他頻繁地被打擾,不喜歡被偷窺也是情理之中。
那她怎麼辦?如果小天狼星知道他女友是一個天生的攝神取念師,天生就能偷窺别人的秘密——
塔西娅終于明白那股抵觸感從何而來。她在欺騙小天狼星,他們的愛情始終隔着一層秘密。
*
詹姆和莉莉在一起了,他們每天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會擁抱、會接吻、會互相說一萬遍“我愛你”。
小天狼星也沒和塔西娅分開,但幾乎沒差别。
“她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發現你的改變,大腳闆。”詹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随後他對着鏡子抓抓自己剛做好發型,滿意地出門赴約。還有四個小時,就是斯拉格霍恩主辦的聖誕舞會。
但那是詹姆自己的經驗。這次,小天狼星清楚地知道。
在兩星期前,他聽從詹姆的建議,不再執着于肢體接觸。最開始還有所好轉,他們的關系回到了戀愛前的親密,有時候她還會情不自禁地貼近他。
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比以前更驚恐,她的手不會觸碰他任何一個部位,她的眼睛不會停留在他身上一秒,她幾乎把他當隐形人。
小天狼星不傻,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沒談過戀愛,但校園裡到處都是分分合合的情侶,這是關系破裂前的征兆,從未有人逃過。
但他不明白,他們的關系到底有什麼問題。他不關注别人,但愛情的結束總是轟轟烈烈,有的因為争吵,有的因為新歡,總而言之,總會有一個明确的原因。
所以,他要看到他愛情的果實,看看這棵愛情之樹為何看起來枝繁葉茂,果實卻幹癟酸澀。他要把果實摘走。
“小天狼星。”她終于重新來到這裡,是他們認識的地方,是他們相愛的地方,也是她把他獨自留在這裡許多天的地方。
“我有事情和你說。”她站得筆直,衣着考究,神态嚴肅。
這意味着什麼。小天狼星如墜冰窖,他不想在這個幸運之地面對事實,他不想現在就摘走果實——他不想和她分開。
“很重要嗎?”他盡可能地讓自己語氣輕松,“聖誕節後再說吧。我——我聖誕節有事,不在學校過節。”
這是個謊言,即将被拒絕的聖誕舞會是她未出口之話的具象,他必須阻止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