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小天狼星咕哝,他回過頭,又愣住了。
這完全是他的問題!塔西娅确定自己的臉一定紅了,因此也顧不得剛剛被撞得沒剩多少知覺的胳膊,奮力将他推到一邊,坐起身來。
這下他終于回過神了,沉默着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拉過一張椅子,讓她坐在上面,自己則坐回地上,檢查她剛剛在滾落過程中撞傷的左膝蓋。
“那是你們要的草藥。”
“詹姆告訴你的?”
他擡起頭,那眼神看起來像想要跟人回家的流浪狗。
“……不算是。”塔西娅抿起嘴,“我是從他那知道的,但不是他告訴我的。”
“什麼意思。”他坐直了一點,看起來也沒那麼像流浪狗了。溫暖幹燥的掌心拂過膝蓋,疼痛和麻木逐漸消失,知覺和意識慢慢回籠,是愈合咒。
塔西娅深吸一口氣,或許是因為剛剛的混亂實在是太過驚險,也或許是因為治療咒語還能舒緩焦慮情緒,她能感受到肋骨下的心髒越跳越快,但她一點也不害怕。
“因為我是個天生的攝神取念師。”她注視着他淺灰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他沒有立刻說話,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看起來像是在思考。
“……我從二年級自學大腦封閉術之後就再沒看過别人的記憶。但如果有人情緒特别激動,我也沒辦法抵擋——我就是這麼從詹姆那知道的,在幾個月前,你們發明出對應的魔藥的時候。”
“為了找我。”他重複,眼睛專注地望着她,搭在她膝蓋上的大手也不再摩挲。
“為了找你。”她不明所以地重複,“這一個多星期來,我一直想告訴你這件事,但我不知道怎麼說,對不起。”
小天狼星的失落她不是沒有注意到,但她之前陷在情緒裡,便想當然地認為這隻是因為他被别的事情影響了心情。現在将一切該說的話都說出口,她才回過神來,小天狼星糟糕情緒的始作俑者完全是她。
“今天你要說的也是這個?”
他不再坐在地上,而是單膝跪在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鼻子幾乎快要碰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是。”她的臉在他手心裡發熱發燙,在理智徹底消失前,她最好把話都說完。
“我必須得告訴你。就像今天一樣,我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大多數時候我可以裝作不知,但總有時候,我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
小天狼星笑了,她實在不能繼續忽視他的視線,她不得不停下。
“你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我。”他繼續重複,“你跑遍整個城堡,還用了自己不喜歡的天賦,就為了找我。”
她感覺自己整顆腦袋都在散發熱氣,熱得她視線模糊,但她依然感覺到邏輯被颠倒。
“我必須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才要找你。”她試圖掙紮,“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卻從不知道我有多危險,那——”
她又停下了,因為他又湊近了一點。
“就因為這個?”他咧開嘴笑。距離太近了,她隻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其餘全都一片模糊。
“那你也看看我的,寶貝,我想讓你看。”他把額頭抵上,鼻尖也碰在一起。
這太容易了。他的思緒早就飛到了她眼前,隻要不刻意忽視,他的所思所想立刻就湧現在她的腦海。
她又開始顫抖了,她感覺自己像碰酒時的玻璃杯,在撞擊下嗡鳴、震顫。她不由得睜大了雙眼,注意到他和她一樣,他的雙唇也在顫抖。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攬上了他的脖子,這讓他們本就不遠的距離更加親密,現在她連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了,索性便閉上了雙眼,她已經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大腳闆!”
地道口被砰的一聲撞開,詹姆像踩了彈簧一樣鑽出來,後面還跟着莉莉。
*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塔西娅的身上,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禁林的草地上,被子是一件寬大的袍子和一條黑色的尾巴,枕頭則是一頭熊一樣大的、睡着的黑狗。
昨晚的記憶就這麼再次湧進她的大腦,她簡直不敢想這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她為了找小天狼星,先是勇氣可嘉地翹了斯拉格霍恩舉辦的聖誕舞會,緊接着就毫無準備地沖進打人柳樹洞直面狼人,最後還瘋了一樣地和小天狼星通宵在禁林探險。
從日落開始,她的腦子好像就沒有清醒過,完全靠沖動驅使。要不是她的确幸運,她恐怕早就被狼人撕碎或者是被禁林裡的野獸咬斷脖子了!
好在她沒有煩惱太久,不遠處的森林裡傳來莉莉的聲音。為了讓自己不再糾結昨晚的荒唐行為,她推開狗尾巴,坐起身來,想去找莉莉。
“為什麼要打擾情侶約會。”她身後有個聲音說。
塔西娅回過頭,黑狗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男友小天狼星。他正穿着一條沾滿草屑的、隻系了兩顆扣子的襯衫側躺在草地上,眼神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但嘴角卻僵硬得像張木闆。
有人不滿意,但隻敢在語氣裡輕微地發洩不滿。
塔西娅現在隻覺得昨晚的沖動簡直是太值得了,不然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小天狼星這副模樣?
她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她微笑着彎腰,頭發從肩頭滑落,和他的頭發混在一起,也遮住了他臉上的陽光。
他會意,熟練地閉上眼睛,嘴角也得意的勾了起來——
“你嘴角蹭到草葉了。”
還沒等她從他面前溜走,他的手就攬在她的腰上,用力一帶,她就又倒在了他懷裡。但這次他沒有變成狗乖乖做她的枕頭,而是坐起來,眼神危險。
“我也要檢查檢查你的嘴角有沒有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