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約束天帝與人皇的誓約,必須有來自相等的力量維系。
她沉入冥界之前做的安排,居然短短幾百年便已無用。
人心鬼蜮,今日之商與昨日之夏,越發相似了。
“古衡我知道你在家,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了。”一處深山,寸心選了一塊巨石拍了拍,氣勁兒震動的山脈都在顫抖。在大羅境眼中,他們如同烈日一般顯眼。
山中轟然綻放出一束皓光,一人跌跌撞撞的滾了出來。“龍女娘娘勿要惱怒,非是我等避而不見。實是我等受商帝大恩,既然大王有旨,隻能遵從,退居山門,靜待來日。”古衡半腳是泥水,褲腿挽着,手上掐着一把稻谷,放出五色光暈。
“若非念你培育神種不易,我早就打上門了。我可沒有你舊主溫柔,古衡,你給我說實話。”寸心身上的披帛無風自動,“你們避而不見,我已知曉因由。人皇的事,自然與人皇算賬。“
陣陣旋風刮過古衡的周身,他隻覺得自己那點微末人道功德全調出來護體,也難逃一死,靈台不停預警。
“莘姬令汝培訓良種,緣何這麼多年,不見庶民耕作。”寸心盯着古衡,目光已越過重重山脈,見到洞天中無數高産作物。
古衡大膽擡頭,不受控制的去看來人眉間紅痕,那是每一代“執念“傳人的标志。
眼中含着熱淚,古衡喃喃自語,“原來,公主已去。去了也好,公主自嫁入商,便再無歡顔。而今入輪回,重得解脫,不必再背負聖人的念頭硬熬着了。”
“夠了,古衡。莘姬當初不選你,便是因你根本就不懂她。原來你還中用些,越做越回旋,堂堂開國二代相,怎的連她的命令也做不好了。”寸心揮手,制止古衡無端揣測。想轉移話題,想得美。
這個人内政管的利索,軍略也行,最擅長農事,卻一輩子也不知道他的公主殿下在想什麼。
“非衡之過,實是曆代人皇皆有言,良種隻賞賜大夫之家以上。”古衡大呼冤枉。
“怎地你流放二代人皇的時候,不提人皇之命了。”寸心冷笑,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匹夫,找打。
披帛自寸心身上悄然滑落,倏忽間已将古衡團團綁住。
古衡根本沒想到三言兩語,自己就被這兇煞之物捆了。自入金仙境,他再未受過傷。而今,竟是被勒出道道血痕。
都是“她”執念的傳人,怎麼這龍女娘娘這般不講道理。古衡于人間全無管束已多年,便心生驕念,總以為旁人不敢拿自己如何。
“因為你背叛了你的公主,你背叛了對她的承諾。古衡,自二代人皇之後,你動了什麼手腳,還要我來說嗎?”寸心咬牙笑,“古衡,再打着她的幌子為你的私心雜念背書,我就送你下地獄。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
披帛越收越緊,大有叫人命喪當場之勢。
“當真是人皇之命,是人皇之命啊。賤民豈配神物,我等朝議而定,非我一人之過啊。”古衡大叫,驚吓之下,涕泗橫流,狼狽至極,“人道也同意的,人道也同意的。”
“蒙蔽人道,罪加一等。”拿人道壓我,寸心哼了一聲,真當我是莘姬,好脾氣。
“莘姬遺爾等良種,令爾等培育,你們甯願拿去俸神,也不肯分與黎庶草民。真是好啊,古衡啊,你們這群夏民商官,真是好啊。”寸心怒極反笑,“既然給你機會不珍惜,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寸心一招手,一串明黃色的帛書自洞天中飛出。“為保長生,為求仙途,用蒼生獻祭,好一個大商,好一個國相。要爾等何用,爾等還有何面目去輪回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