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紀約莫在五十歲上下,金邊的眼鏡穩穩架在鼻梁上,深灰色的西裝裁剪規整,領帶系得嚴絲合縫。
一身裝扮透着拘謹和沉悶,整個人像一個被人遺忘的老實教科書,讓人不由得聯想到老派的固執。
“藍焰,你來了。”
低沉且帶着笑意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女皇從房間的另一側緩步走向飯廳,白色緞面禮服在她的每一步中輕盈飄動,裙擺猶如輕柔的水波,緊貼着她纖細的身姿與曲線。
領口微微低垂,巧妙地勾畫出她修長的脖頸與精緻的鎖骨,簡約的珠寶點綴其中,奢華中蘊含着難以掩飾的風情。
藍焰落座後,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張寬闊的餐桌。
偌大的廳堂中,本應容納二十人用餐的長桌,此時卻隻有他們四個圍坐,顯得尤為空曠,空間的寂寥不由得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抑與冷清。
杜溪坐在藍焰的對面,她一襲簡潔的黑色連衣裙,頭發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下巴。
她看似漫不經心地用叉子撥弄着盤中的蔬菜,時不時擡眼瞥一眼藍焰,嘴角勾起一抹不輕不重的笑容。
那笑容像塗抹在玻璃上的水珠,看似清澈,則滑不溜手,内心的厭惡在她眼底流轉。
女皇輕輕舉起酒杯,笑着對藍焰說:
“今晚隻是家裡人吃飯,沒那麼拘束,你随意就好。”
藍焰輕輕擡起酒杯,微微揚起唇角,笑容如同盛開的白玫瑰,清麗中帶着幾分優雅與從容。
副領袖和藍焰交談時,女皇的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掠過,随後低頭輕啜一口酒,嘴角抿出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笑意。
當她的目光輕輕掃過藍焰的臉龐時,微微挑起的眉角透着幾分暗自欣賞,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卻又迅速壓抑下來。
晚餐過後,女皇沒有急着讓藍焰離開,而是輕輕揮手,示意她跟上。
藍焰跟在女皇身後,走到别墅的二樓,外面的夜色已經深沉,她們沿着一條懸浮在空中的步道走去。
步道看起來像是一條漂浮在夜空中的光帶,沒有任何支撐,微弱的銀光透過地面灑向四周,随着她們的腳步輕輕波動。
透過步道四周的透明欄杆,夜色如水,星光點綴在深藍的天幕之上,藍焰下意識地望向遠處,城市的燈火像是星辰一樣散落在黑暗中,璀璨而深邃。
她們來到頂樓,藍焰站在門口,目光驟然停頓。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微妙,清冷的面龐透出一絲難掩的詫異,那根平靜的心弦在這一刻微微顫動。
眼前的景色如同被一層光輝籠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觸摸那些精緻的細節,心頭掠過一陣溫暖的驚豔,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麗都在這裡交彙。
空氣中充滿了花香的餘韻,既清新又馥郁,混合着濕潤泥土的芬芳,宛如春雨後的大地,悄然滋潤着每一寸呼吸。
月光透過樹枝灑下,點點銀光與那些四季常綠的植物交織在一起,樹葉上凝結的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爍着細微的光芒,宛如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石。
更讓人震撼的是那些夜花。
它們在這夜色中如繁星般綻放,花瓣飽滿且細膩,色彩斑斓,從深紫到血紅,再到溫柔的粉白,絢爛得如同繪畫大師的調色闆。
那些粉紅色的夜蘭花,在月光下顯得尤為妖娆,花瓣在夜風中輕輕顫動,花心微微發光,帶着幾分神秘與誘惑。
花園的中心是一池甯靜的池塘,池水如鏡,波瀾不驚。
水面上漂浮着幾朵睡蓮,潔白的花瓣在水中若隐若現,像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輕盈而優雅。
池塘的周圍被一圈小小的石徑圍繞,幾座簡約的座椅錯落其間,每個座位旁邊都種着淡紫色的薰衣草,花香随着微風彌漫開來,沁入心脾。
幾乎在花園的每個角落,都有一處靜谧的景緻。
藤蔓從石牆上蔓延而下,像是大自然的手筆,布滿了每一寸空間。
最吸引目光的,莫過于那台懸浮在空中的虛拟鋼琴,沒有任何支架支撐,外觀精美絕倫,琴體透明如水,粉紅藍色的光暈流轉着,如同極夜中的北極光,在空氣中輕盈旋轉。
琴鍵被輕微的氣流按下,發出清澈悅耳的音符,宛如清泉石上流,純淨而美妙。
藍焰微微挑眉,低頭輕笑了一下,随即跨過水邊的石闆路,走向懸浮在空中的樂器。
她伸出手,觸摸那透明的琴身,指尖劃過琴鍵的一瞬間,空氣中仿佛湧起了一股輕柔的波動,就像在回應她的觸碰一般。
藍焰輕輕坐下,虛拟琴凳順勢托住她的身形,清冷的月光将她身影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輝,像凝固在半空中的晨霧。
她的雙手懸停在琴鍵上方,目光落向遠處無盡的夜色,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第一聲琴音在她指尖躍動,清越而靈空,宛如月光流淌進耳中,喚醒了靜谧中的萬物。
藍焰的雙手開始移動,琴聲随之鋪展開來,旋律如流水般淌入夜空,漸漸凝成一首柔美的樂曲。
曲調緩緩而綿長,帶着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清冷中帶着溫暖,悠揚中藏着些許的怅然,像是在訴說一個無聲的故事。
藍焰微微垂眸,風輕柔地穿過花叢,拂動她耳邊的發絲,眼中閃過一抹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在音符短暫的停息間,藍焰微微擡頭,雙眼穿越微微搖曳的倒影,靜靜望向一旁的女皇,嘴角帶着一絲朦胧的笑意,水波間倒映出她的神情,與浩瀚星河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