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樸實的鄉村人家裡,這一日,來了一對奇怪的組合,一人青衣緩帶仙風道骨,一人狗皮兜身形容怪異。看似不同道的二人,日常拌嘴也異常和諧,因為除了對方,沒人知道他們在打什麼禅機。
楚卧雲毫不見外地坐在人家堂前,又習慣性端起煙杆子,龍霸天嫌棄地說:“在别人家裡呢,你能不能少抽點smoke?”
楚卧雲狐疑道:“你為什麼要說英文?”
“你不懂,這叫敏感詞規避。”
“早來的就是有經驗!”楚卧雲化身誇誇機,系統套路深,他有什麼不懂的。比如香.煙就不能出現在影視劇裡,容易帶壞青少年。
屋子的主人,那位名叫素娥的美豔少婦這時從房間裡走出,将她一套常穿的衣裳放在楚卧雲面前,拿帕子捂臉:“仙尊,你、你确定?”
“其實……我不确定。”楚卧雲生無可戀地道。
某狗頭賤兮兮地起哄:“聖虛子摸.奶節都過來了,這不是小意思嗎?”
楚卧雲拿不友善的眼神詢問她,龍霸天慫了一下,道:“我也是在妖街聽說、聽說。嘿嘿,沒事的,穿上之後,我陪你一起等。”
素娥怯怯地問:“為什麼不是這位姑娘穿呢?”
如果是同為女子的龍霸天穿上素娥的衣服假扮,去引出幕後黑手,更合适,成功率更大。可仙尊和他不露臉的朋友湊腦袋一商量,居然要仙尊親自上陣。
“她長得醜。”楚卧雲道,“和你差距過大。”
素娥“啊”了一聲,低眉含羞帶怯地笑。
龍霸天:“過分了啊姓楚的。”
楚卧雲咳嗽了一下,對素娥嚴肅道:“好了,你快和楊孫氏一起去村長家,切記不能出了我畫的圈。”
“多謝仙尊。”素娥淚眼瑩瑩,朝楚卧雲栖身一拜,轉身扭着纖腰尋楊孫氏去了。
龍霸天“啧”了一聲,語帶不滿:“你不純潔。”
“何以見得?”
“眼神。”
“……”
“請不要這樣看漂亮妹子……不是,美豔少婦。這會讓我們産生世界觀毀滅的挫敗感。”
楚卧雲抖開素娥鮮紅靓麗的衣裳:“拿腐女那一套來綁架我還有理了?告訴你,本座乃天地可鑒一直男子,是不會屈服你們少數群體的惡趣味的。”
……
黑沉沉的天,屋舍周圍很安靜,連狗叫也聽不到,清晰可聞的隻有山林間的陣陣松濤。
素娥家比較富裕,磚石房子修得結實,屋門上了紅漆,燭台上的蠟燭也粗壯,能燃一整晚。
楊孫氏丈夫的雙腿已經找到,按照以往慣例,今晚,就是下一個失蹤者出現的時候。
楚卧雲坐在桌前,穿女裝,覆脂粉,纖細的一節腕子撐着下巴,抖腿,抖得發間钗子上墜的流蘇相撞,叮咚直響。側面或者背面看去,真像個高挑的女子在新婚之夜等待招待賓客的新郎入洞房。
“你又作什麼妖?”楚卧雲數着破霭在指尖轉了兩千四百多下,啪一下按在桌上。怒視再一次從櫃子裡彎腰勾背爬出來的龍霸天。
計劃是楚卧雲換裝扮演獨自在家的農家“少婦”素娥,安安靜靜坐在桌前做女工,龍霸天藏在床底下,等分屍的兇手進門後,兩人暴起,一股作氣制服他。
完美的計劃,隻存在于想象。實際上,農家“少婦”并不安靜,床底之人更是上蹿下跳。短短半個時辰,她已經從床底下轉悠到門後面,又從門後面塞進櫃子裡。最後,直接從櫃子裡歪了出來,雙手捧腹蹲在地上,虛脫得聲音發顫道:“那啥,楚老師,我去個茅房。”
楚卧雲塗脂抹粉的臉上黑線拉滿,他能理解吃壞東西的痛,但不理解為什麼一個bug也有這種痛,甩手道:“早去早回,廁紙要嗎?”
“要要要!”
風一樣的女子卷走了楚卧雲身上所有的廁紙。
屋子裡隻剩楚卧雲一人,與紅燭對坐,形單影隻。風聲嗚咽,院落外枯葉唰唰下落,山崗上的松濤聲由近至遠,再由遠及近。今夜風很大,不知道會刮來什麼牛鬼蛇神。
燭火暗了一下,又恢複正常,楚卧雲兀自巋然不動,卻調動起了全部神識警戒。
飒飒風聲中,傳來金屬相撞的微弱锵锵聲,像一人身背着兩把兵器,在移動的過程中,相互摩擦撞擊。
這分屍兇手,竟是個善使兵器的?
窗戶“啪”一聲爆開,注意不是打開,是貨真價實地爆了。來人顯然沒料到大半夜的窗戶居然沒上叉竿,用了五分的力,直接将窗棂拍得四分五裂。木屑窗紙灑落滿地。
好大的派頭,半夜作惡如招搖過市,居然敢将動靜攪得這麼大。
楚卧雲霍然站起,轉身甩袖子。屋子裡閃爍起一圈白色光芒,将滿屋映照得如同白晝。
為免出現意外,他早就在素娥的家裡布下強力困陣,滿室靈光裡,隻能看到那人英挺的身姿和飛揚的長發,以及長得過分的下襟衣衫,緊接着,那人唰唰兩下,雙手抽出靈力暴漲的劍。楚卧雲見到熟悉的金色劍氣,這才高聲驚喝道:“牧師弟,你為何在此?”
為避免同門相殘,他眼疾手快收了陣法,但牧離塵與面前的“女子”目光一撞,吓得臉色鐵青,恍若眼珠子被污染,非但不認人,提起湛金劍架在了楚卧雲脖子上。
牧離塵張了張嘴,表情因為恐懼而扭曲,好像要罵一句什麼,但修養使然,還是沒吐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