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這種蔬菜與洋蔥相比不遑多讓,區别在于洋蔥是切開才變成生化武器,而辣椒哪怕不切開,觸碰多了皮膚也會感覺到辣意,尤其這種剛采摘下來的辣椒許多沒有根莖,是會直接觸碰到汁液的。
樂羽謝過陸昀的好意,苦笑道:“你們也沒做過啊,大家一起挑選能快點做完。”
“這樣我們還可以找些别的食材。”
他看看那一桶猶如魔鬼般的紅條條,大感為難,别說是他了,那三個人是什麼家世身份,隻怕平日裡連廚房都沒進過,現在卻要挑辣椒,這可比剝玉米難多了。
如果沒有防護用具,隻怕他們要不了半小時就會雙手紅腫。
大娘瞅一眼看起來養尊處優的幾個嘉賓,特别是長得招人疼愛的那個小孩,一身皮膚白得像随時會曬化的雪,細皮嫩肉地怎麼碰得了辣椒。
她回屋拿出幾對膠手套:“我看你們也不像做過活兒的,戴着手□□吧,省得手都爛掉嘞。”
樂羽感激地對大娘揚起個燦爛的笑:“太謝謝您了。”
他主動接過幾對手套分給三人。
顧子晏面色不改地戴上了,并不在意手套的新舊,他拍電影時因為劇本去過幾個貧瘠山區,為了融入角色也是吃過苦的。
陸昀抱怨了兩句節目組真會折磨人,接過舊手套後猶豫一會兒還是老實戴好了,他不想再惹得樂羽不高興。
沈鈞夜接過手套後無意識地蹙眉,盯着手套表面洗不去的泥點,腦裡不可避免地聯想到手套内不知殘留過多少他人的汗漬,用别人的舊物對他來說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事。
樂羽戴好手套好注意到沈鈞夜的遲疑,跟拍攝像已經把鏡頭對準了沉默的沈鈞夜大拍特拍,想來後期會給他旁邊P上誇張的話外音。
他本不欲管沈鈞夜,這一路上裝作若無其事不代表他已經不生氣了,可對方是他今日的隊友,夜裡他們還要獨處。
算了,還是不要把場面弄得太僵。
樂羽這麼想着便去尋找大娘,最後拿着一次性手套回到院子中,他遞給沈鈞夜:“沈哥戴上這個再戴膠手套吧。”
顧子晏見狀沒說什麼,低垂眸光率先分揀起來,陸昀則不滿地對樂羽說:“羽哥,你怎麼不幫我也要一對,我也沒受過這種委屈啊。”
樂羽來到桶前坐到小闆凳上,沒管原地怔然的沈鈞夜,安撫陸昀:“晚上我請你吃烤蘑菇好吧。”
“有蘑菇?”陸昀問。
“我猜的。”樂羽回道,“小樹林裡不知道有沒有。”
沈鈞夜耳裡聽着樂羽和陸昀的閑聊,默默地戴好兩層手套加入大家。
如今的樂羽每一步行動都讓他意想不到,他以為車上的争吵會讓樂羽冷眼相待,可是正如上午青年擔心他怕髒,此時和他鬧了矛盾對方還是為他着想。
說不清的煩悶摻着悔意在沈鈞夜心内沸騰,他發現自己拿現在的樂羽沒有辦法,羞辱對方是他控制不住暴露出的狼狽,并不能使他得到分毫快意。
他不由想起昨夜為了樂羽大動幹戈的陸珩。
或許他們都一樣。
四個人對挑選辣椒沒經驗,一開始按照大娘的教導挑揀,很快就形成了流水線般的合作模式,于是快速完成了這個任務。
大叔滿意地把剩下的品相一般的辣椒贈予他們,問他們要不要現在把魚帶走。
樂羽考慮後決定把魚暫時存放在村民家,他們帶着去尋找其他食材不方便,魚肉還可能因為天氣炎熱壞掉。
他們正要離開這戶人家,顧子晏禮貌地向大叔讨要了幾塊冰。
助理談遠給他遞上手帕,顧子晏把那些冰塊裹好,對樂羽淡聲道:“小羽,過來。”
他語氣是一貫的溫和,說出這句話時卻有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樂羽茫然地走近顧子晏,随即被他握住了手,裹着冰塊的棉布細細按壓他手背,傳來一陣冰涼。
“啊。”樂羽這才發現自己手背紅腫了一小片,火辣痛意後知後覺蔓開來,他皺着臉疑惑問,“都戴了手套為什麼還會這樣?”
顧子晏專注地幫他鎮痛:“可能你那雙手套哪裡破了,或者最後你伸手進桶裡的時候蹭到了。”
裝辣椒的桶很深,他們用的手套尺碼也不合适,樂羽在過程中好幾次拉扯不斷下滑的手套,有次探手進桶底再擡手的時候手套掉進去了,可能是那時候蹭到了。
他皮膚薄,經不住這種魔鬼辣椒的汁液。
沈鈞夜和陸昀看到這一幕才知道樂羽手背被灼傷了,陸昀心中懊惱,又驚訝顧子晏的觀察力。
沈鈞夜走到兩人身旁,問樂羽:“痛得厲害嗎?”
顧子晏握着樂羽的手幫他冰敷,沈鈞夜在此時握住了樂羽的手腕,說:“去用冷水沖沖。”
顧子晏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視線落在沈鈞夜的手上,眼底厲色一閃而逝。
樂羽隻是蹭到了一小塊,不是很嚴重,冰敷了一會兒沒那麼疼了,聞言回道:“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陸昀問工作人員要了藥膏過來:“羽哥擦點藥吧。”
樂羽環視身周幾人神态和舉動,還有不遠處幾台瘋狂拍攝的機器,後背都麻了。
不過是被辣椒灼傷一小塊皮膚,這三個人搞得像他受了什麼重傷,被人關心總是令他感謝的,但一想到這幕播出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