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好難聊，他不想問陸珩和家裡争吵的原因，便想轉移話題：“今天的事……”
“樂羽。”陸珩沉聲阻止他的逃避，“我被父親責問，是因為我告訴他，我想娶你。”
樂羽沒有接話。
陸珩不在意他的沉默，把話說完：“其實他不必動怒，你未必會接受我。”
“剩下的話，等你工作結束當面說吧。”
樂羽皺了皺眉，他并不想在工作之外和陸珩見面。
不過看來由不得他。
敲門聲突然響起，傳來李明的聲音：“小羽？顧老師過來了。”
樂羽下意識地看向陸珩，房間内安靜，對方應該能聽到。
果然就見陸珩眼底柔和消失，變回冷漠神情：“今天的事你想怎麼處理和陳諾商量。”
“顧子晏已經和人定下聯姻，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話落陸珩率先退出了會議室。
樂羽對着屏幕發呆，腦裡回蕩着陸珩最後一句話。
真的假的？原文裡也沒提過這件事，晏哥有婚約了嗎？
敲門聲再度響起，樂羽起身去開門。
“晏哥。”樂羽把人放進來，對方已經做完妝造，看來是想看看他有沒有被網上的事影響。
顧子晏禮貌地沒往房内走，和他一齊杵在門邊。
許是樂羽臉上的走神太明顯，顧子晏輕輕撫上他的臉，問道：“小羽在擔心？”
“這隻是件小事，别怕。”
樂羽擡眸，看進顧子晏專注望他的眼底，他看不懂。
沒有原文參考他就是無頭蒼蠅，不知道怎麼做是對，怎麼選是錯。
他借着轉身動作避開顧子晏的手，若無其事地回：“晏哥進來坐吧，我給你拿水。”
顧子晏的手停滞在半空，眸光暗了暗，随即放下手跟着青年進去。
房間不大，一眼就能掃完，顧子晏瞥了眼放在窗邊圓幾上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還亮着，是視頻會議的界面，樂羽剛剛着急開門還沒退出，攝像頭仍敬業地拍攝出房間一角。
顧子晏沒去沙發坐下，将樂羽堵在置物櫃邊上。
“小羽是在生我氣嗎？”顧子晏視線掠過不遠處的屏幕，鏡頭不高，隻能照到他們倆半身，腰部以上就在鏡頭外了。
樂羽也發現自己的躲閃很拙劣，放下手中抓住的礦泉水瓶，搖了搖頭當做回答。
“擡頭看我。”顧子晏說，“沒生氣為什麼不敢看我。”
樂羽緩緩擡起頭來，可他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根本就寫着口是心非四個大字。
然後他看到男人無奈至極地笑容，顧子晏昨夜顯現出的陰郁暴戾像是他的幻覺，現在對他還是很溫柔。
“生氣為什麼不願說？是我的回應不好，讓公司怪你了？”
樂羽再次搖頭，終于回道：“我沒有擔心這件事，謝謝晏哥維護我。”
顧子晏轉過身看似随意地将兩手搭在置物櫃上，把樂羽環在身體和櫃子間，眉目浮現出疑惑。
“那是今早我沒等小羽一起醒來，所以生氣了？”
樂羽早上好不容易才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接着為了熱搜的事沒空去想，當下被顧子晏一提立馬感到耳後發燙。
急忙反駁：“不是，我又不是小朋友。”
需要人哄睡還需要人哄着起來……他就是在琢磨陸珩那句話。
還反思了一下自己真的在生氣嗎？為了什麼呢？不可能是吃醋，他直了十八年，總不會因為顧子晏長得好看說彎就彎。
樂羽努力地分析他不高興的原因，他記得原文設定攻們都是處男，晏哥這突然冒出來的婚約是怎麼回事？
分析個屁啊！換作誰昨晚還在貼貼，第二天就知道對方有婚約，這跟被小三有什麼區别，他不爽簡直合情合理！
這麼一想樂羽眼底自然而然帶了情緒，瞪着顧子晏用眼神控訴。
顧子晏看清樂羽眼中的不滿和指責，倒是真有些理不清楚了。
他歎道：“你不願說，晏哥就不會知道，還是猜錯怎麼辦？”
樂羽又不能直說是陸珩告訴他的，換了個問法：“晏哥是單身嗎？”
“當然。”顧子晏不假思索，“小羽搜一搜也能發現，我從業這些年來沒有绯聞。”
樂羽冷靜些許，再次換一種說法：“唔、不是绯聞的，那要是以後晏哥喜歡我，打算讓我做什麼？情人？”
顧子晏的笑意驟冷：“我以為這一點昨晚已經說清楚了。”
“做情人小羽會開心麼？”
“當然不會了，我又沒毛病，上趕着給人做小三。”樂羽怒道，“你真那樣我就爆料給狗仔。”
顧子晏被他逗笑，擡手揉他的頭，像揉炸毛的小動物般哄：“小羽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不敢。”
“你是聽到什麼傳言了？不然好好地不會問我這些。”
樂羽沒供出陸珩，答道：“不需要傳言吧，晏哥這樣的身份不都要聯姻之類的嗎？”
他仰着頭認真地對顧子晏說：“如果晏哥已經有了婚約，就不要對我這麼好了。”
“這不合适。”
顧子晏手還放在他毛茸茸的發上，聽完又揉了一把，然後手指下移捏他耳垂上的小痣。
指間耳肉溫熱，輕輕揉捏幾下就全紅了，襯得那粒紅痣如血，懷中人這番又耍小脾氣又認真對待感情的模樣，令人幾乎壓不住躁動的施虐欲。
相比起片刻前樂羽對他的閃躲，現下更讓顧子晏感到愉悅。
他無意讓樂羽為不必要的人和事擔憂，說：“小羽，是有人想通過我和顧家合作，但我沒有同意，我現在确實是單身，沒有任何暧昧對象或訂婚人選。”
“再者，不管我是什麼身份，都不會聯姻，家族利益不該是我要犧牲婚姻的責任。”
“最後，如果我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那麼廢物也不配擁有你。”
他看着樂羽幹淨的瞳仁一點點亮起來，還撐在櫃子上的手輕輕環住了青年腰身。
“不生氣了？”他放過那點被揉得透紅的耳肉，轉而捧住樂羽的臉摩挲，如同剛見面時一樣。
這次樂羽沒有再躲。
即使耳後紅意緩緩蔓延到面上，将瑩潤的一張臉染成了淡粉，對方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任他動作。
筆記本屏幕還亮着，桌面停留在視頻會議的界面，原本隻有樂羽的窗口，不知何時，其中一個分屏亮了起來。
置物櫃前的兩人沒注意到這個小小插曲，顧子晏背對着筆記本的鏡頭，修長身形将樂羽完全籠罩。
鏡頭記錄下這一切，将畫面實時反饋。
陸珩再次登入會議室，意外地發現樂羽還沒離線。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回到了會議室，或許是他說完那句話後看到樂羽怔住的表情，或許是他想再聊聊今天發生的事。
總之陸珩重新整理好衣物，系好襯衫領口，他不該丢掉穩重儀容，在樂羽面前那麼狼狽。
他甚至考慮要不要解釋清楚最後那句話，趙家還沒成功，顧子晏不一定會被新的利益打動，那他對樂羽說的話将會失去信用。
視頻中的場景令陸珩沉默地注視，樂羽和顧子晏兩個人交談的話語聲很輕，萦繞着一種莫名的氣氛，可房間内太安靜了，靜得他仍能通過筆記本聽清他們的對話。
陸珩過去和顧子晏不熟，從未聽到過這個男人會用如此溫柔小意的語調去哄一個人。
“真的不生晏哥氣了？”
鏡頭拍到的畫面有限，但也能看出顧子晏一手環在樂羽腰上。
陸珩指尖壓在鍵盤上就要退出，一道動聽嗓音在他的書房響起，這嗓音前面拒絕他時讓他沒辦法責怪，現在聽着更軟更甜，像害羞，像撒嬌。
“我沒有生氣！”
顧子晏輕笑：“好，小羽沒有鬧脾氣。”
“那我們聊聊今早的事兒？晏哥幫了你，有沒有獎勵。”
是誘哄一樣的話語，陸珩聽着刺耳，眉頭緊擰。
他該立即關閉視頻離開，不應該看下去。
但他像回到小島上看監控的時候，靜靜等待樂羽的反應，就算此刻看不到。
“這不是碰瓷嗎？”樂羽抱怨，“本來就是晏哥惹的禍，還問我要獎勵。”
“功過相抵行不行？小羽就當哄哄我。”
陸珩聽得無聲冷笑，顧子晏這不要臉的模樣讓他長見識了。
樂羽如果不蠢就該立刻拒絕。
可是那道令人心動的嗓音清晰傳來：“怎麼哄啊……昨晚才、才抱過你。”
陸珩凝視着屏幕上小小一角，壓在鍵盤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尖固執地懸停在退出鍵上方。
鏡頭隻能照到顧子晏背影，陸珩看不到樂羽的臉，腦裡的想象卻猶如畫卷，他在監控中見過很多次。
樂羽笑起來的樣子，樂羽害羞的樣子。
應該就是現在在顧子晏懷中的樣子。
“再抱抱？就抱一小會兒。”畫面中傳來的男人嗓音有一絲絲啞，誘哄意味更濃。
陸珩知曉顧子晏演技了得，那麼台詞功底應是不錯的，但他聽着隻覺得心生厭憎。
再多一句他都聽不下去。
陸珩喉嚨中泛起腥味，指尖觸及退出鍵。
他沒能立即關閉畫面，他終于看到了樂羽的反應。
兩隻白皙的手緩緩抱住了顧子晏的腰，陸珩的眼神凝在那兩隻手上。
對方指節先是松松地抓着顧子晏後腰的衣物，然後一點點收緊，不難猜到他的羞赧猶豫。
陸珩用力閉了閉眼，嘴裡盡是腥苦的鐵鏽味。
“樂羽。”他啞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