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晝的房間内,落針可聞。
“侯爺餓了吧?我特意按着你的口味炒的菜,你嘗嘗。”縱然心中翻湧着驚濤駭浪,外面仍若無其事道。
就着那歸置整齊的書案,衛琳琅将三菜一湯一一陳列。
嫩黃的湯底映出她牽強微笑的面孔。
“那是什麼粥?”容恪發問。
衛琳琅吞了口唾沫,強裝從容道:“鮑魚滑雞粥。食材都是今晨從市場采購來的,很新鮮。”
沉沉盯了她一陣,容恪說:“辛苦夫人了。”
隻四目相對的片刻,衛琳琅汗毛倒豎;聽他語調平常,揪起的心方徐徐安放。
“侯爺敞開了吃,才對得起我的辛苦。”她半開玩笑道。
他未置可否,胳膊一揮,将虛掩着的門推緊,末了還上了鎖。
門關閉的“咯哒”聲,帶給她隐隐的不祥感。
說話便說話,鎖門做什麼?
一串鑰匙被随意丢出去,在空中劃過一條圓弧,弧的末端正好是書架中間的一層空格子。
“且先放着,過後再吃。”容恪面含淺笑,一面解腰帶,一面沖她過來。
衛琳琅吓得腿肚子一軟,手扶桌角,弱聲道:“又來……?”
一晃眼就結束的事情,有必要一試再試麼?
屆時不符合預期,他自己黑臉沉默也就罷了,要命的是,這玩意帶給她的,從來都隻有痛苦與煎熬而已。
她不掩飾的嫌棄意味,仿佛化作一股力量,狠狠掴中容恪的臉。
他一舉扯下腰帶,随便扔去什麼地方。
“衛琳琅,你會後悔的。”
欲出逃的人,被他一把拽回,後攔腰抱起,直奔那張鐵闆一樣硬的木闆床。
院裡的下人皆奉命退避三舍,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
女使甲捂嘴低語:“夫人去送飯,送得人都沒了。”
女使乙眉飛色舞,高談闊論:“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孤男寡女,新婚夫妻,同處一個屋檐下,單純用飯?”
女使甲将将十五歲,不通人情世故,簡直給繞暈了,迷茫道:“不是用飯,那夫人下什麼廚,端什麼飯食呢?”
女使乙恨她不開竅,忙把她拉到陰暗處,附耳輕語。
女使甲似懂非懂,但喜色難掩:“生小娃娃?那,那咱們府裡可就熱鬧啦!”
計算着時辰不早,院子裡應當快傳來伺候沐浴更衣的吩咐,寶凝寶格手挽手從攬翠閣往這來。
可巧,撞破兩個女使抱團咬舌。
零星聽見什麼小娃娃,寶格扭頭問寶凝:“姐姐,原來夫人和侯爺在一塊獨處,就會生大胖娃娃呀?”
倆女使沒防備,閃了一下,忙住嘴,各自低頭散開。
把這等私密事拿到明處讨論,寶凝委實辦不到。
“……擅議主子,不是咱們能的。”她老調重彈,搪塞帶過。
寶格悶悶不樂,覺得姐姐愈發疑神疑鬼了,又不是嚼不好的話,何苦闆着個臉教訓自己。
相伴穿過遊廊,遠眺所見,書房果然亮起了燈光。
逐塵不知從哪裡跳出來,實打實把姐妹倆唬得夠嗆。
寶格氣得作勢要掐逐塵,逐塵也不吃虧,仗着個高,轉圈戲弄寶格。
寶凝好脾氣,不管他們,翹首以待書房傳喚。
首先露面的是隻着中衣的容恪,寶凝非禮勿視,忙垂頭問安:“侯爺萬福。”
餘光無人,寶凝就知道,逐塵和寶格早就顧前不顧後,撒歡跑沒影了。
容恪兀自心滿意足,無意糾纏逐塵等人去向。他颔首道:“稍後會有人送藥膏來,你服侍夫人沐浴後,替她塗上。”
他光說藥膏,卻未點明用途。寶凝一面思忖,一面恭然稱是。
容恪又說:“若夫人不開心想砸東西解氣,不用阻攔。書房的一應物什,憑她心意支配。”
寶凝腦海裡不自禁浮想的,是侯爺霸王硬上弓,夫人咬牙切齒,偏又無能為力的場景。
寶凝打斷遐思,暗道有罪,滿口答是。
意料之外地,容恪又有話囑咐:“如若夫人不情願在書房呆着,就送她回攬翠閣。我明早去陪她用早膳。”
寶凝無話可講,一聲接一聲的“是”代替所有。
萬事考慮周全,容恪步入萬丈玄采。
寶凝籲出一縷氣,心下怪怪的。侯爺一向雷厲風行,尋常事,一句話就交代完了,少有剛才再三叮囑的先例。
未敢多想,寶凝疾步開啟門扉。
而眼前的一幕,真叫她大開眼界——窄窄的床上,羅衾如一團亂麻;而床下更淩亂不堪:撕裂的貼身小衣,散落的衣帶……還有一绺頭發。
寶凝驚愕得久久不能言語。
“扶我起來,我要去沐浴。”衛琳琅背對着門,側卧在床頭,白淨的細腰上,環着一圈紅印。
寶凝回神,三步并兩步跑去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