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是了是了,應該摸牌才對。
五條憐伸手探向兩人之間的牌堆,用指尖撚了一張牌,但手感好像意外的很厚。她仔細瞄了瞄,總覺得自己摸到的好像是兩張貼在了一起的牌。這一點也被甚爾發現了。
“摸多了。”他擡起食指,輕輕打在她的手背上,“還回去。”
“哦……抱歉。”
“原諒你了。”
真是有夠出師不利的呢。她暗戳戳想。
但沒關系,因為接下來也不會順利到哪裡去。
好不容易輪到一次出牌權,每次都會緊接着被他用更大的牌壓住,摸到手中的牌也越來越多,多到一隻手都握不住了。看着對面甚爾的手裡一點一點減輕負擔,而自己卻還得捏着一大把牌,五條憐覺得好郁悶,沮喪地弓着背,連嘴角也快耷拉到桌面上了。
毫不意外,這局是甚爾的絕對勝利。他把牌重新攏起來,開始了第二局。
“你别那麼磨蹭。”他像是在傳授經驗,“能出牌的時候就出吧。雖然耐心是個好品質沒錯,但老猶豫的話,會讓好機會溜走的。”
“明白了。”
明白歸明白,能不能運用到實際,這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五條憐不覺得自己上一局慘敗的原因完全是遲疑導緻的。非要說的話,有八成責任應當歸咎于爛到讓人咬牙切齒的手牌。
要是能拿到一副絕佳好牌,說不定以她稀爛的牌技,也能夠……
……咦?
把手中的牌整理好,五條憐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又忍不住又掃過三遍。每看一回,她的心緒好像都會随之漂浮一些,以至于到了最後,她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的了。
好齊整的一副牌,一眼看過去還基本都是能狠狠壓住對方的大數字。這次絕對有勝算了!
臉頰上的神經好像在跳個不停,她努力忍耐着不要笑出聲來。
“拿到好牌了?”忽然聽到甚爾這麼說。
難道是被他偷窺到牌面了嗎?這可不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首發優勢,絕對不能随意浪費!
五條憐飛快地一抿嘴,把手中的牌往裡壓了壓。
“沒有。”她咕哝着,努力塑造出一副低落模樣,“就是普普通通的牌。”
“小騙子。上一局打輸的時候可憐兮兮得像是要哭出來的模樣,現在樂得嘴角都要揚到天上去了,笨蛋都能猜到你心裡在想什麼。”
“呃——”趕緊闆起臉,“我沒在笑。”
“所以說你是個小騙子嘛。”
甚爾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團紙巾,丢到她的腦袋上,砸出很輕的“咚”一聲。
“你這樣的人,在牌桌上會很吃虧的。”他輕呼出一口氣,帶着些許尼古丁的味道,“無論拿到的是好牌還是爛牌,都不要被任何人看出來,這才是撲克臉的精髓。”
啊,所以才是“撲克”臉呀。
一貫遲鈍的腦袋好像還沒有變得多麼靈活。五條憐點點頭,努力把他的話記進心裡,目光卻忍不住開始打量起他。
他還在整理着手中的牌,佝偻着身子的模樣倒很像一隻巨大黑熊。平常他也總是這樣一副自在的做派,隻是往日裡他不常和自己說那麼多話,也絕不會做出教她打牌這種事。
果然,今天的甚爾先生,看起來比往日輕松多了,也更好相處——絕沒有在暗示他平常很不好相處的意思!
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五條憐還沒有見過甚爾心情好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但她可以斷定,現在的他完全能夠和“心情不錯”關聯起來。
不管怎麼想,如此顯著的變化,肯定是今日的訪客所帶來的。所以那位孔先生到底是誰,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呢?
疑惑又繞回到了原點。五條憐意識到,自己的困惑還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我說,你啊。”他忽然出聲,依舊垂眸盯着手牌,“有話就說吧。老是這麼睜大眼好奇地晃來晃去,好怪。”
“抱歉。”
“老是道歉這一點也挺煩。”
“哦……”
差點又要說出“抱歉”了,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
都被這麼說了,要是再繼續遮遮掩掩,估計會把甚爾惹毛。五條憐丢開所有猶豫,把疑問盡數吐露。
“那家夥是個中介。”他說,“名字叫孔時雨。”
“外國人?”
“韓國人。”
“這樣啊……”
五條憐慢吞吞點着頭,大腦已經自動開始播放起《藍色生死戀》的主題曲了。
一個疑問解決了,但困惑沒有消除。“他是什麼類型的中介呢?”
“幫忙為各種各樣上不了台面的活計牽線搭橋的那種中介。他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把新的工作委托給我了。是輕松賺錢還不用弄髒手的好差事。”
他笑了一聲,抽出幾張牌,丢在桌上。原來這局的先手是他。
“别忘了你的承諾,五條憐。這次你得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