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又沒對上。
甚爾氣惱地瞪了五條憐一眼,發現她也正以埋怨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們誰都沒覺得是自己有問題,還好夏梨也沒聽出任何不對勁——因為她還是沒聽清甚爾和五條憐說些了什麼。
在夏梨眼裡,她隻覺得他們兩人說話不同調的樣子太好笑了,有趣到她要摟着甚爾的胳膊笑個不停,都沒發現高跟鞋從手裡滑下去了,隻好由甚爾無奈撿起。
姑且算是度過了危機,但要是再接着耗在這裡,八成要被詢問更多和兄妹關系有關的問題。他朝五條憐使了個眼色,叫她趕緊回家去。五條憐迫不及待,飛快地溜走了。
走得遠遠的,還能聽到夏梨在對甚爾撒嬌,說着想要去他家坐坐之類的話。甚爾則是說了些含糊的好聽話,完全不給出半點正面回答,當然也沒說自己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原來戀愛是這樣的呀。
蒙頭穿過兩棟公寓樓,五條憐暗戳戳地這麼想着。在這個距離還能聽到後方嬌滴滴的動靜,她努力忍耐着别回頭偷看。
偷看什麼的,可太不禮貌了!
一條路走到黑,踏上燈泡早就壞掉的樓道,家裡也是一模一樣的黑漆漆。她摸索着打開燈,把濕淋淋的吉他包和衣服一起堆在地上,凍得牙齒都在打顫。趕緊套上溫暖的毛衣,甚爾那句“害得我都沒衣服可穿了”的抱怨在耳邊響起。她甩甩腦袋,決心不在意這點無聊小事了。
“還是你最自在了。”她忍不住對着嬰兒床嘀咕。
出門時禅院惠就在安睡着,沒想到居然一覺睡到了現在,都沒有嗷嗷叫着求東西吃,說不定是正在做美夢呢。
“唉……我不能嫉妒一個小孩子呀。”
總之,先把自己制造出的這點爛攤子全都收拾好吧,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才好的咒具也先擺在桌上。又等待了好一陣,才終于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甚爾回來了。
剛一踏進家門,似乎是解開了什麼了不得的封印,甚爾的長籲短歎瞬間就冒出來了。
從玄關走到客廳,短短十幾步路,他的歎氣聲經曆了将近百次的疊代,而後徹底變成了一種誰都聽不懂的聲音,最後疲憊地往沙發上一倒,以沉重的“唉!”作為收尾。
什麼嘛,難道戀愛是很累人的事情嗎?
五條憐納悶。她真搞不懂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打不起精神。
“伺候真正的大小姐,可真是苦差事。”他用手掌搓着臉,五官都要被推得變形了,“餓死了,煩死了,沒精神點外賣了……家裡還有什麼東西能吃嗎?”
“應該有速凍炒飯,還是說需要我幫忙跑腿去樓下買定食套餐?”
“定食套餐出餐很慢的,算了吧。”甚爾換了個姿勢,伏在沙發扶手上,從坐墊的空隙間摸出遙控器,咔哒咔哒按得好響,“速凍炒飯就行了。”
半成品的速凍炒飯,隻要丢進微波爐裡叮上兩分鐘就能完事。
也就是說,隻要看四個廣告,熱氣騰騰的飯就被端到了面前。甚爾磨蹭着坐起身,跳過“我開動了”這種元氣滿滿的餐前儀式感,舀起一大勺炒飯送進嘴裡。
米飯油潤潤,鍋氣絲毫不存在,調味雖然恰到好處,但夾在飯裡的青豆帶着一股春天的臭味,算不上多好吃,也沒有那麼難吃,反正速凍半成品就是這麼一回事。用來果腹的話,算得上美味,不過考慮到今晚如此艱辛,這樣的風味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五條憐慢吞吞吃着,盡量不讓勺子碰到盤底,以免剮蹭出難聽的聲響。電視上正在播放的這部偶像劇,她不感興趣,視線漫無目的,不知不覺落到了甚爾的身上。
當然了,甚爾本人是沒什麼好看的——在家總是耷拉面孔睜着死魚眼的家夥,就算臉蛋還算看得過去,也早就讓人看膩了。她隻是在想别的事情。
“呐,甚爾先生。”她忍不住問,“夏梨小姐是您的戀愛對象嗎?”
過分專注于電視節目了,他遲鈍地“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你說華原啊?”
“華原?”
“她的全名是華原夏梨。”
“哦……”她點點頭。
華原……總覺得這名字有點熟?
熟悉到,好像今天才看到過?
五條憐努力在記憶中挖掘着線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頭到垃圾桶裡開始挖掘了,把塑料包裝袋扒拉出咔嚓咔嚓的刺耳聲響。甚爾忍了一會兒,果然還是覺得很惱人,回過頭正打算叫她停下,她卻已經跑過來了,手裡還舉着速凍炒飯的包裝袋。
“是、是這個華原嗎?”
她指着包裝袋上的制造商名稱。
“‘華原食品株式會社’的‘華原’?”
甚爾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是啊,她家裡是開食品公司的。”
“!!!”
真正的有錢大小姐登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