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舉起手裡的咒靈晃了晃,沉沉下墜的重量差點帶動他整個人也要一起搖晃起來了。
“要不我在這裡等你?”
甚爾抱着手臂,斜眼睨着她。大約琢磨了半分鐘,他才垂下手。
“不許偷懶。”
沒想到一開口說得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上來。”他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跟我一起上去。”
五條憐很郁悶:“我沒想偷懶。”
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搭上便車,也算是好事一樁——即便這輛便車叫做禅院甚爾。
她跳上甚爾的後背,自己的背上也背着沉重的吉他包,雙手環過他的脖頸,很拘謹地擎着,像是不樂意去觸碰她。
至于那隻發聲咒靈的屍體,一時之間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才好,隻好繼續提在手中,于是咒靈屍體就這麼落在了甚爾的胸前。
四層夾心面包車誕生了!
毫無疑問,四層夾心面包車的運送效率相當值得贊歎,但有一個無比顯著的缺點,那就是車輪先生甚爾每動一下,抓在五條憐手裡的咒靈就會拍打在他的胸口。
痛嘛倒是不痛,就是太奇怪了。
“早知道還是不帶你過來了。”所以,爬到半途,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事到如今,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嘛!”五條憐漲紅了臉,“再說了,我也有幫忙祓除那隻八爪魚咒靈的。要是沒帶上我的話,你肯定會陷入麻煩的。”
“怎麼可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逞強,反正他固執地說,“大不了就是多浪費點時間咒靈的身上。陷入麻煩?不可能的。”
“……行吧。”
他非要這麼說的話,她也不再辯解了。
而且,撇開滿腹怨言,甚爾确實輕松地把她與咒具還有咒靈屍體帶到了外頭去。單是沖着這一點,五條憐也該對他說句感謝(當然了,最後并沒好意思說出口)。
重新回到冷徹的風裡,腦袋被凍得暈乎乎,還好人算得上清醒。
至少清醒到能夠看清前方的小徑,也能夠看到小徑盡頭的小屋,臨近一處山崖,似乎是守林人的住處。風吹着一團紙屑轱辘轱辘滾到腳下,熟悉的圖案她昨天才看到過——正是車站前那家快餐店的漢堡包裝紙。
也就是說,此刻在山頂小屋裡住着的,大概不會是守林人。
沿着小徑走了幾米,甚爾便叫她停下了,獨自走向小屋。五條憐躲在倒塌的枯木後頭,用手抹了抹睫毛上落下的雪花,緊盯着他的身影。
看到他走近小屋,背影消失在棕色木闆拼接的牆面背後,片刻後又出現了。随之而來的是另一個穿着白色滑雪服的男人,他們扭打在一起,沒幾下他就倒在地上了。都不需要自己登場的時機,甚爾已經朝她招手了,叫她過去了。
還挺輕松的嘛。她想。
加快腳步,小跑過去。
是因為視野正在伴随着腳步晃動不止嗎?好像看到白色的滑雪服動了動……啊,不對。
不是好像,那個男人當真動起來了!
不曉得是垂死掙紮還是回光返照,他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像道幻影,立在甚爾的身後。
在大腦拉響警報之前,五條憐的身體已經開始動起來了。她抓起手邊最近的東西——似乎也不用刻意去找,她的手中不就抓着一個沉沉的東西嘛——用力擲了過去。
感謝此刻适時的風,推着這東西順利而急速地飛向目标對象,漆黑的殘影像是一道暗淡的弧光。隔着一段距離,她無法聽到撞擊時的“砰”一聲,但她切實地看到目标對象被擊飛了,狼狽地跌下山崖,最後驚恐的尖叫聲倒是順利地傳到了耳中。
呼——總算能松一口氣了。
五條憐朝甚爾跑過去,大概是小小的得意感在作祟,她感到身體好輕盈,腳步也輕快……等等,為什麼她會覺得身體輕盈。
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回頭望着崖底的甚爾,她終于意識到哪裡不對經了。
“啊呀。”
她遲鈍地眨眨眼,發出驚叫。
“對不起,我把咒靈的屍體也丢下去了!”